午夜十二点半,温清瓷推开了别墅的门。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得有些刺耳。她把限量款手包随手扔在玄关柜上,那动作里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又是这样的一天。
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字,应付不完的笑脸和算计。那几个叔伯今天又在董事会上提分拆业务,话里话外说她“一个女人撑不起温氏”。她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用数据和利润把那群人的嘴堵上。
累。
但当她转身准备上楼时,脚步却顿住了。
客厅里,留着一盏灯。
不是主灯,是沙发旁那盏落地阅读灯,暖黄色的光晕开一小片温柔的区域。而就在那片光里,茶几上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
温清瓷皱了皱眉。
陆怀瑾还没睡?
不对,这个点他应该早就回自己房间了——自从三个月前那场有名无实的婚礼后,他们一直分房而居。三楼东侧的主卧是她的,西侧的客卧是他的。除了必要的家族场合,两人连同桌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本该直接上楼的。
可鬼使神差地,她朝沙发走去。
然后,她看见了那朵花。
透明的,冰晶凝成的花,就放在茶几正中央。花瓣层层叠叠,在暖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钻石一样的光。它不是放在花瓶里,也没有任何容器盛着,就那么直接立在木质桌面上,底部甚至没有水渍。
温清瓷在距离茶几两步的地方停住了。
她第一反应是玻璃工艺品。可下一秒她就否定了——没有玻璃能透亮到这个程度,光线穿过它时,边缘会有一种几乎要融化的柔软感。
她迟疑着伸出手,指尖在距离花瓣还有几厘米时,就感觉到一股沁凉的寒意。
是冰。
真冰。
但这个季节,室内的温度是恒定的二十三度。一朵冰雕的花,怎么可能在这里保持不化?而且这雕工……她俯身仔细看,每一片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薄如蝉翼的边缘在光下几乎透明。
“……”
温清瓷直起身,环顾四周。
客厅里没有别人。落地窗外的花园沉浸在夜色里,只有几盏地灯勾勒出灌木的轮廓。整栋别墅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
她重新把目光落回那朵冰花上。
然后,她看见了压在花下面的纸条。
很普通的便签纸,对折着。她拿起来展开,上面是干净利落的字迹:
**生日快乐。**
没有落款。
但温清瓷认识这个字。
三个月前签那份婚前协议时,陆怀瑾在她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就是这样,笔画舒展,带着一种不符合他“窝囊赘婿”人设的力道。
生日?
温清瓷愣了好几秒,才抬起手腕看表。
日期已经跳到了新的一天。
……啊。
是了。今天——不对,昨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
不,或许不是忘了,只是习惯了。从母亲去世后,就没人再记得她的生日。父亲温国栋眼里只有公司和利益,那些亲戚更不用说。至于所谓的闺蜜圈……她们记得的只是“温氏总裁”该在哪天办一场多盛大的派对,而不是“温清瓷”的生日。
上一次有人真心实意为她庆祝生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十六岁?还是更早?
温清瓷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的便签纸,突然觉得鼻腔有点酸。
她猛地吸了口气,把那股情绪压下去。
开什么玩笑。温清瓷,你可是在董事会上跟一群老狐狸拍桌子都不眨眼的角色,怎么能因为一朵冰花、一张纸条就……
可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又落回那朵花上。
它在发光。
真的在发光。不是反射灯光,而是从内部透出来的、柔和的淡蓝色微光,像深夜海面上浮起的月光。那一瞬间,温清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累出了幻觉。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
光还在。
而且,她发现这朵花的形态……是昙花。
昙花一现。
她小时候,母亲在世时,家里养过一盆昙花。母亲说,昙花只在深夜开放,开给愿意等待的人看。那时候她总等不到开花就睡着了,每次都是第二天早上看见已经凋谢的花朵,哭着怪母亲不叫醒她。
母亲摸着她的头说:“清瓷,有些美好是需要缘分的。没看到开花,说不定是缘分还没到。”
后来母亲走了,那盆昙花也枯死了。
温清瓷再也没看过昙花开。
“……陆怀瑾。”
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是怎么知道她生日的?结婚协议上有身份证号,但这日子连她自己都忘了,他一个被迫入赘、在温家活得像个透明人的男人,为什么要记得?
还有这朵冰花。
它到底是怎么保持不化的?
温清瓷在沙发前站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麻了。最后她还是坐了下来,就坐在那盏灯下的单人沙发上,和茶几上的冰花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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