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八年,六月初七。
渤海海面,晨雾初散。
三十七艘巨舰组成的舰队,如同浮动的钢铁山脉,在深蓝色的海面上犁出白色浪痕。旗舰“洪武大帝号”定国级战列舰的舰桥上,骆文博手扶栏杆,海风将他深蓝色的官袍吹得猎猎作响。
“先生,对马岛就在前方五十里。”一身银甲、腰佩燧发手枪的朱雄英快步走来,二十一岁的皇长孙面容刚毅,眼神中既有年轻人的锐气,也有经过战场洗礼后的沉稳,“观测哨已经确认,岛上烽烟四起,倭寇正在集结。”
骆文博没有立刻回应。他抬起右手,手中黄铜单筒望远镜缓缓展开——这是格物院光学工坊的最新制品,镜片经过反复研磨,倍数可达八倍。
镜头中,那座狭长的岛屿逐渐清晰。
对马岛,这个位于朝鲜与日本九州之间的小岛,历史上曾是倭寇侵扰大明沿海的跳板。而现在,岛上密密麻麻布设着木制栅栏、箭楼,海岸边甚至搭建了简陋的石墙。旗帜在晨风中飘动,上面绘着丸十字纹——那是宗氏家徽,对马岛的统治者。
“雄英,”骆文博放下望远镜,声音平静,“你看他们布防如何?”
朱雄英接过望远镜,仔细观瞄片刻,皱眉道:“看似严密,实则过时。所有工事皆为应对弓箭、刀剑所设,海岸炮台——如果那些可以称为炮台的话——摆放的是老旧的火门炮,射程不超过三百步。他们显然完全不了解,我们将带来什么样的战争。”
“说得好。”骆文博转身,面向身后肃立的将领们。
舰桥上,徐辉祖、徐增寿兄弟披甲按剑,目光炯炯。更远处,二十余名舰长、炮兵指挥官、陆战队千户整齐列队,所有人都在等待命令。
这些军官中,最年轻的不过二十五岁,最年长的也不过四十。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军装,领章上缀着银星标识军阶,腰间不再是传统的佩刀,而是制式燧发手枪。这是大明新军的标准配置,一支完全由骆文博按照现代理念打造的军队。
“诸君,”骆文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是我们第一次跨海征讨一国。日本不是北元,不是女真——它是个岛国,有复杂的内部政治,有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文化。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选择了对抗大明。”
海风呼啸。
“陛下有旨:倭寇屡犯海疆,掳掠子民,此仇必报。日本幕府包庇贼寇,拒不谢罪,当以兵戈教之仁义。”骆文博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但本公今天要说些旨意之外的话。”
将领们屏息凝神。
“我们带来的,不只是复仇的火焰。”骆文博指向船舷外庞大的舰队,“这三十七艘舰船,每一艘都凝聚着大明格物院三千工匠的心血,每一门火炮都经过七十二道工序精锻。我们装备的后装步枪,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能在百步外命中人头大小的目标——而这在十年前,还是神话。”
“我们进行的,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他继续道,声音渐冷,“但我要你们记住:技术优势不是滥杀的理由。我们的目标是摧毁日本的抵抗意志,不是屠戮平民。炮兵射击前必须确认目标为军事设施,陆战队登岛后严禁劫掠百姓,违者——军法从事。”
“遵令!”众将齐声应诺。
骆文博点头,转向朱雄英:“雄英,你来下达作战命令。”
这是出征前朱元璋的特意交代——此战要以朱雄英为主帅,骆文博监军。老皇帝的心思很明白:长孙需要战功,需要威望,需要在军中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威。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踏上指挥台。年轻的脸庞在海天映衬下,竟有几分朱元璋年轻时的轮廓。
“传令各舰:按预定作战序列展开。第一分舰队六艘定远级,由徐增寿将军率领,绕至对马岛西侧海域,切断其与九州联系。”
“第二分舰队十艘破浪级铁甲炮艇,由本帅亲自指挥,正面进攻津久见湾炮台。”
“第三分舰队二十艘运兵船及剩余战舰,由徐辉祖将军统率,待炮台摧毁后,掩护陆战队登陆。”
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记住忠武侯方才的训诫——我们是大明王师,不是倭寇。此战,要打出天朝的威严,也要打出天朝的仁义。”
“现在,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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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对马岛,府中城。
宗经茂,对马岛守护,此刻正跪坐在天守阁顶层,手中捧着来自九州的密信,额头渗出冷汗。
“明国舰队……真有如此庞大?”他声音发颤。
面前的家老伏地叩首:“主公,了望哨亲眼所见。最大的船只,长恐怕超过五十丈,桅杆如林,而且……而且那些船没有帆。”
“没有帆?”宗经茂猛地抬头,“那如何航行?”
“船侧有巨大的轮子,转动时激起白浪。船上烟囱喷吐黑烟,如同……如同传说中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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