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朱鹤洲踏着清冷的月色,走向西侧水榭。夜风带着太液池的水汽,拂面微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纷乱。皇帝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对抗性紫芒,与瑶光星周围诡异的能量网络,如同两团迷雾在他脑海中交织。
水榭临水而建,飞檐翘角在月光下勾勒出静谧的剪影。阿史那云焕果然等在那里,她背对着朱鹤洲,凭栏而立,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那身玄色骑射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栗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扬。
“公主殿下。”朱鹤洲在她身后几步远处站定,拱手行礼。
阿史那云焕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丝狩猎般的锐利。“朱国师,你来了。”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方才殿上,你说‘微尘蔽月’,小人作祟……指的是谁?”
果然是为了此事。朱鹤洲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微臣只是据星象而言,天机渺茫,不敢妄指具体。”
“是吗?”阿史那云焕向前一步,逼近朱鹤洲,身上带着草原风沙与淡淡皮革的气息,“可我北境的萨满,前几日观测星象,也发现北斗瑶光有异,其芒带煞,指向南方帝都。这与你的说法,不谋而合。”
朱鹤洲心中一震!北境的萨满也发现了?这意味着星象异常并非局部现象,其影响范围可能极广!
“公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阿史那云焕打断他,目光灼灼,“这‘小人’,或许不在我北境,也不在你大夏朝堂之上,而是……躲在更暗处,同时觊觎着草原和中原的家伙。”她话语中带着森然寒意,“我父汗对此极为重视,命我务必查明真相。朱国师,你既能看出端倪,想必知道得更多。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合作?与北境公主?朱鹤洲心跳加速。这无疑是与虎谋皮,风险极大。但阿史那云焕带来的信息,也证实了他和杨若华猜测的严重性。
“公主殿下,此事关系重大,微臣人微言轻,岂敢……”
“不必搪塞我。”阿史那云焕再次逼近,几乎与朱鹤洲呼吸相闻,她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知道你有些特别的本事,也知道你得罪了司天监那些人。与我合作,你不仅能得到北境的支持,还能共享萨满关于星象的古老知识。否则……”她眼神一冷,“你若挡了我的路,或者被那‘小人’灭口,对我北境查明真相也无益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与利诱。
朱鹤洲脑中飞速权衡。拒绝,可能立刻多一个强大的敌人;答应,则卷入更复杂的国际纷争。但阿史那云焕关于“共享知识”的提议,对他解开星象之谜,确实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就在他沉吟之际,水榭另一侧的阴影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云焕公主,夜深露重,在此私会我朝官员,恐有不妥吧?”
月光下,杨若华缓步走出,雨过天青色的衣裙在夜色中仿佛流淌的清泉。她面容平静,目光却如冰棱般扫过阿史那云焕,最后落在朱鹤洲身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阿史那云焕见到杨若华,非但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杨掌历?怎么,我与朱国师讨论星象,也需向你报备不成?还是说……你担心什么?”
杨若华走到朱鹤洲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清冷的气息瞬间冲淡了阿史那云焕带来的压迫感。“公主说笑。只是司天监事务,自有规制。朱大人既在司天监轮值,其言行关乎朝廷体面,我既在场,自然需过问。”她语气平淡,却寸步不让。
两个同样出色、气质却迥异的女子,在这月下水榭形成了微妙的对峙。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太液池的微波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
朱鹤洲夹在中间,感觉头皮发麻。他连忙打圆场:“公主殿下,杨姑娘,二位皆是为探查星象异动而来,目的相同,实不必……”
“目的相同,方法却相同。”杨若华淡淡截断他的话,目光直视阿史那云焕,“公主欲以力破巧,固然爽利,但打草惊蛇,恐非上策。此地非草原,有些规则,还需遵守。”
阿史那云焕挑眉:“哦?那依杨掌历之见,该如何?”
“静观其变,暗查线索,找到确凿证据,再雷霆一击。”杨若华语气笃定,“而非如此贸然接触,引人注目。”
阿史那云焕盯着杨若华看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少了几分挑衅,多了几分真正的兴趣:“有意思。早就听闻杨公后人学识渊博,性子更是清冷如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我便听你一言,暂且静观。”她话锋一转,看向朱鹤洲,“不过,朱国师,我的话依旧有效。若改变主意,随时可来使馆寻我。”
说完,她竟不再纠缠,对杨若华微微颔首,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来得突然,去得也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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