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的河湾旁长着棵老柳树,粗得要三个壮汉合抱才能围住,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河面上,垂下来的柳条又黑又韧,看着就透着股邪性。这树在村里活了上百年,没人知道是谁种的,只知道打从祖辈那会儿起,就传着这树碰不得,尤其是不能折它的柳条,折了就会招血光。
我们村叫柳溪村,依着河建的,村里人大多靠打鱼种地过日子,性子都实诚,可没人敢招惹那棵老柳树。我爷爷是村里的老支书,打小就跟我说,这树是河神的根,树里藏着东西,碰了就会遭报应。我那时候年纪小,不信邪,总趁着大人不注意,跑到河湾旁看那棵树,远远瞅着它的树干泛着暗沉的褐色,树皮上布满了裂纹,像是一道道伤疤,偶尔有风刮过,柳条晃悠着,总觉得像是有无数只黑手在挥,看得人心里发毛。
村里出过事,就跟这棵柳树有关。二十年前,邻村有个愣头青,叫狗蛋,来我们村走亲戚,瞧见那棵老柳树长得壮,就想折几根柳条编个筐。村里人瞧见了,都劝他别碰,可他偏不听,说就是棵破树,哪来那么多讲究,说着就抄起镰刀,砍了好几根粗柳条。砍完还得意洋洋地扛着走,结果当天下午,就出事了。
狗蛋在河边摸鱼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滑进了河里,河里的水看着平缓,底下全是漩涡,几个会水的村民跳下去救,捞了半天总算把人捞上来了,可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血把河水都染红了,顺着水流漂到了老柳树底下,渗进了树根里。村里人都说,这是老柳树发了怒,索了他的命。从那以后,更没人敢靠近那棵树,河湾旁成了村里的禁地,除了偶尔有人路过远远绕开,平时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叫陈默,今年二十出头,在外头念了几年书,总觉得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可爷爷总叮嘱我,不管走多远,回村了都别去碰那棵血柳。我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直到去年夏天,我回村待着,亲眼见了那些怪事,才知道这树有多邪性。
去年夏天雨水多,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河里的水涨得厉害,都快漫到老柳树的树根了。雨停的那天傍晚,村里的小孩二柱,偷偷跑到河湾旁玩,他年纪小,不知道那树的忌讳,见柳条垂在水里,绿油油的(平时都是黑的,雨水泡过竟泛了点绿),就了点绿),就伸手拽了一根。拽的时候没觉得啥,可刚松手,手指就被柳条划了个口子,血流了出来,滴在了水里。二柱吓得赶紧跑回了家,没敢跟大人说。
可当晚,二柱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抽搐,嘴里胡言乱语,喊着“别抓我”“我错了”。二柱娘急得不行,找了村里的大夫来看,大夫也查不出啥毛病,只说像是中了邪。后来有人想起二柱白天去了河湾旁,问他是不是碰了老柳树,二柱这才哭着说了折柳条的事。二柱爹一听,脸都白了,赶紧跑到我家找爷爷,求爷爷想想办法。
爷爷叹了口气,说这是惹上树里的东西了,只能试试祭拜,看看能不能求它放过孩子。当晚,爷爷就领着二柱一家,还有村里几个长辈,拿着香烛、纸钱,去了河湾旁。那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月亮被乌云遮着,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里的火把照着一点光。老柳树在夜色里看着格外吓人,树干像是黑沉沉的怪兽,柳条垂下来,在风里晃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
爷爷在柳树底下摆了香烛,烧了纸钱,领着二柱跪下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河神在上,树灵在上,孩子年纪小,不懂规矩,误犯了忌讳,还望高抬贵手,饶他一命,我们以后定多烧纸钱祭拜,绝不再有人碰您的枝叶……”纸钱烧得旺,火苗窜得老高,可奇怪的是,那烟不往上飘,反倒往树根里钻,像是被树吸进去了一样。
磕完头,爷爷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柳树根下,又拿了一块红布,缠在了二柱白天折过的那根柳条上。做完这些,爷爷说:“能不能好,就看孩子的造化了。”回去之后,二柱的烧果然退了点,不抽搐了,可还是昏昏沉沉的,嘴里依旧偶尔喊着胡话。二柱娘守在他床边,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就去柳树底下又烧了些纸钱,求树灵保佑。
可这事还没完。三天后,二柱的病刚好了点,村里就又出事了。村里的张木匠,家里盖房子,缺几根木料,见老柳树的枝桠粗,就动了心思,想着那么粗的枝桠,砍下来能做几根房梁。他知道村里的忌讳,可觉得那都是瞎扯,狗蛋出事就是巧合,二柱生病也是凑巧,就趁着夜里,扛着斧头去了河湾旁,对着一根粗枝桠就砍了下去。
斧头砍在树干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奇怪的是,砍破的地方,没流出树汁,反倒流出了红色的液体,像是血一样,顺着树干往下淌,还带着股腥气。张木匠吓了一跳,手里的斧头掉在了地上,他盯着那些红色的液体,心里发慌,可又觉得舍不得,这么粗的木料,扔了可惜,就咬了咬牙,捡起斧头继续砍。砍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那根枝桠砍断了,他扛着枝桠就往家跑,一路上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人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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