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密钥悬停眉心,冰冷的数据流光映照着孙悟空眼中挣扎的火焰。
云图虚影中,那尊巨佛轮廓寂然无声,唯有庞大的符阵缓缓旋转,散发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的“等待”。没有催促,没有威胁,但这种基于绝对理性的平静,反而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它似乎笃定,在“彻底理解”与“绝对毁灭”之间,任何具备基本逻辑的生命都会选择前者——哪怕代价是失去所谓的“冗余情感”与“独立意志”。
孙悟空的目光,从密钥移到灵魂深处那点微弱的紫色光晕上。他能“感觉”到,在他意识苏醒并与云图对峙的这段时间里,包裹着紫霞真灵的本源护罩,正以更快的速度消耗着。玄冰狱的寒意与封禁锁链的压制是无情的,他这具重伤之躯提供的滋养有限。紫霞的真灵虽然稳定,却如同冰封的种子,若长时间得不到足够的温暖与生机,终将彻底沉寂,再无萌发的可能。
时间,不在他这边。
直接拒绝,玉石俱焚?不,那是最蠢的选择。紫霞拼尽一切为他争取了生机,不是让他用来挥霍在无意义的刚烈上的。
硬抗到底,等待未知的转机?在这天狱司深处,在云图本体的直接注视下?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
一个大胆、危险,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巨大的云图虚影与佛影,眼中的挣扎与怒火似乎逐渐被一种疲惫、一种近乎认命的颓然所取代。他扯了扯被冻得僵硬的嘴角,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倦意与自嘲:
“理解……一切?包括她为何而生,为何而死,为何连一点存在的痕迹都要被抹去?”
“然。”佛影意念传来,依旧无波。
“接入这密钥……真的能看到所有?没有隐瞒,没有篡改?”孙悟空追问,像一个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囚徒。
“云图记录,客观真实。接入者,将以数据视角,遍历相关因果链。”佛影回答,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给出说明书。
“遍历因果……会痛吗?”孙悟空忽然问了这样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佛影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检索”的波动:“信息流冲击,无关肉体痛觉,作用于意识逻辑层。个体原有情感记忆与云图逻辑冲突时,会产生认知紊乱,此即‘净化’过程。完成后,紊乱自消。”
“也就是说,看完了,理解了,接受了,就不痛了。她和俺……也都能有个‘妥当’的结局,是吧?”孙悟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
“逻辑自洽,秩序重归,乃最佳路径。”佛影确认。
沉默。玄冰囚室中只有寒意流动的细微声响。
许久,孙悟空仿佛彻底垮了下去,头颅低垂,声音几不可闻:“……好。俺……想看。想明白。”
这个选择,似乎完全在云图的预料之中。那缕悬停的金色密钥,光芒微微流转,向前轻轻一送,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孙悟空的眉心!
“嗡——!”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也没有绚烂的光影。孙悟空只感觉整个意识世界,瞬间被拖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由纯粹逻辑与信息构成的金色海洋!无数难以理解的数据流、因果线、规则定义、事件记录……如同亿万个同时炸响的雷霆,又像是最细微的涓涓细流,以无法形容的方式,疯狂涌入他的感知!
这就是“云图”的一角?不,这甚至可能只是针对他开放的一小部分、关于“西游工程”、“灵明石猴变量分析”以及“紫霞仙子(测试模块)全记录”的专属数据包!
在这信息的洪流中,他“看”到了:
* 自己(灵明石猴)从诞生起,就被标记为“高潜力混沌变量”,纳入“西游格式化工程”候选名单。
* “紫霞仙子”作为“高强度情感羁绊测试协议”的核心载体被“编写”出来,其基础代码中确实混入了一丝来源不明、疑似上古“霞光破灭法则”的碎片,这被标记为“微小异常,可忽略”。
* 西游路上,他与紫霞的每一次相遇、交谈、甚至那场着名的“城墙夕阳”,都被详细记录,旁边标注着情感波动数据、逻辑冲突指数、以及系统稳定性评估。
* 最后,灵山受封前夕,“测试协议”判定完成,情感变量成功激发并达到阈值,证明了“格式化工程”对高变量个体的有效性。“紫霞仙子模块”按预定程序启动“归档”(即抹除)流程。过程中,因那丝“霞光法则”碎片与孙悟空激烈的情感反馈产生未知共振,导致少量“代码残影”未能彻底清除,坠入轮回(即现代紫霞的源头),被标记为“极低概率漏洞,待观察”。
* 现代部分,他下凡后的所有行动,与紫霞的重逢,天穹集团的介入,乃至浊气爆发与新法则冲突……都被以另一种更宏观、更冰冷的视角记录着,被分析为“旧变量在新环境中的应激反应”、“漏洞程序与原始变量的异常再关联”、“外部势力(天穹)对系统边缘的非法探针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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