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山庄的三月,早已褪去了残冬的料峭,庭院里的孔雀草铺展成一片绚烂的金黄,檐下的铜铃随风轻响,叮咚声里满是遮掩不住的暖意。庄主余大龙近来总是满面红光,一身藏青锦袍衬得他愈发精神矍铄,逢人便忍不住捋着胡须笑,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庄里的喜事,一桩连着一桩,撞得人心里暖烘烘的。
襄儿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行动间愈发迟缓,却依旧眉眼弯弯,脸颊透着孕期独有的温润红晕。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轻轻抚摸着腹部,感受着里面小家伙偶尔的踢动,嘴角便会漾开温柔的笑意。“姐姐,你看他又在动了,定是个调皮的小家伙。”襄儿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郭芙,声音软糯。
郭芙放下手中的安胎汤,小心翼翼地扶着襄儿调整姿势,眼神里满是疼惜:“你可得仔细些,别总坐着,偶尔也得在院子里散散步,对孩子好。”她如今褪去了年少时的娇纵,多了几分沉稳温婉,尤其是面对即将临盆的妹妹,更是细致入微。这些日子,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襄儿身边,端茶倒水,悉心照料,仿佛要将这些年对妹妹的亏欠都一一弥补。
“知道啦,姐姐最是啰嗦。”襄儿笑着嗔怪,目光却愈发柔和。她知道,姐姐这些年过得不易,姐夫杨过常年在外漂泊,杳无音信,姐姐既要支撑家业,又要照看年幼的儿子,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正说着,陆无双扶着程英的手,慢慢走了进来。她近来也有些嗜睡乏力,晨起时常犯恶心,昨日请大夫诊脉,竟是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陆无双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轻轻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眼里满是憧憬:“襄儿妹妹,今日感觉如何?我这几日总觉得精神不济,大夫说竟是有了身孕,倒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真的?那可太好了!”襄儿顿时来了精神,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这样一来,咱们庄里可就更热闹了,以后孩子们也能作伴玩耍。”
余大龙恰好走进屋来,听到这话更是喜不自胜:“好啊好啊!无双丫头也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看来我孔雀山庄今年注定是个丰收年,添丁进口,福气满满啊!”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唯有郭芙,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眼底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笑着为陆无双道贺,转身去收拾碗筷时,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
夜色渐深,孔雀山庄渐渐沉静下来,唯有郭芙的房间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她轻轻推开窗,晚风带着庭院里的花香吹来,却吹不散心底的思念与担忧。儿子杨顶过早已睡熟,小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泪痕,睡前他还拉着郭芙的衣角,哽咽着说:“娘,我想爹地了,爹地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郭芙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泪水,哄着儿子入睡,可此刻独自一人,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杨过这一去,已是整整三个月,起初还会有书信寄回,告知他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挂念,可近一个月来,却杳无音信,仿佛石沉大海。
他究竟去了哪里?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无数个念头在郭芙脑海里盘旋,让她辗转难眠。她走到桌前,点燃油灯,拿起笔,指尖微微颤抖。铺开信纸,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儿,你可知,庄里近来喜事连连。襄儿就快生了,无双也怀了身孕,余庄主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可这热闹是他们的,我心里的空落,却只有自己知道。”
笔尖在纸上落下,墨痕晕开,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情。“儿过近日总是念叨你,每日放学回来,第一件事便是问我爹地有没有来信,有没有回来。我每次都只能骗他,说你很快就会回来,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很快’究竟是多久。”
“还记得你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你说江湖上有件急事需要处理,最多一个月便会回来,让我好好照看家里,照看孩子。我信你,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你却杳无音信。过儿,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快回来好不好,我和念过都很想你。”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郭芙抬手拭去眼泪,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她想起年少时与杨过的种种纠葛,想起他曾经的誓言,想起他们一家三口难得的温馨时光,心头一阵酸楚。
“过儿,你曾说,会永远陪着我,再也不离开。可你总是这样,一次次地远行,一次次地让我等待。我知道,你心怀天下,有你的江湖抱负,可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想要你陪在我和孩子身边。”
“襄儿快要生了,她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说想让你亲眼看到孩子出生。无双也怀了身孕,大家都盼着你能回来,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余庄主也时常念叨你,说等你回来,要好好跟你喝几杯。”
“过儿,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念过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家。如果你看到这封信,一定要尽快给我回信,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好让我安心。”
郭芙一边写,一边哭,泪水模糊了视线,字迹也变得有些潦草。她写了很久,写庄里的琐事,写儿子的近况,写对他的思念与担忧,千言万语,仿佛永远也写不完。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孤单的身影上,拉长了几分寂寥。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映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她放下笔,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锦盒里。那里,已经放了厚厚一叠写给杨过的信,每一封都承载着她的思念,却不知何时才能送到他的手中。
郭芙走到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轻轻掖了掖被角。“念过,放心吧,爹地一定会回来的。”她低声呢喃,既是安慰儿子,也是安慰自己。
夜色深沉,思念绵长。孔雀山庄的喜事再多,也填不满她心中的空缺。唯有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归来,这份喜悦才算是完整。郭芙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色,一夜无眠,只盼着远方的人,能早日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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