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虎那句“我要把它……拆了”,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万胜利和顾晓晓、柳夏三个人都愣住了。
“小虎,你……你没开玩笑吧?”万胜利的舌头都有些打结,“这,这可是缝纫机啊!咱们的吃饭家伙!这玩意儿精贵着呢,拆了要是装不回去,那不就彻底完蛋了?”
“是啊,小虎哥。”顾晓晓也急了,她一把拉住胡小虎的胳膊,央求道,“这台‘铁蝴蝶’可是咱们花大价钱买回来的,万一拆坏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要不……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连一向最信任胡小虎的柳夏,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担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台缝纫机的重要性,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台机器的复杂。那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齿轮和零件,稍有差池,就可能彻底报废。
胡小虎看着他们三个紧张的样子,心里明白他们的顾虑。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火,而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咱们现在手里的这几根针,就是咱们的倒计时。用完一根,咱们的财路就断一截。等到全用完了,咱们就又得回到以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们想回去吗?”
三个人都沉默了。
胡小虎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了他们心上。是啊,过惯了吃肉喝汤、手里有钱的安稳日子,谁还愿意回去喝那刮嗓子的苞米面粥,整天为下一顿饭发愁?
“我不想。”万胜利第一个瓮声瓮气地开口,他攥紧了拳头,“小虎,你说得对。坐着等死,不如拼一把!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我也听小虎哥的!”顾晓晓也咬了咬牙,松开了拉着胡小虎的手。她知道,胡小虎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胡小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柳夏身上。
柳夏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无比清晰:“小虎,拆吧。我相信你。”
“好!”胡小虎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精神为之一振。他拍了拍手,立刻开始指挥,“胜利,你去把咱们吃饭的方桌搬过来,擦干净,一点灰尘都不能有。晓晓,你去把煤油灯再点两盏,凑近点,我要足够亮。柳夏,你去找一块干净的布铺在桌上,再把我那套从废品站淘来的小扳手、小螺丝刀都拿过来。”
很快,一个临时的“手术台”就在地下室里搭建好了。
那台油光锃亮的“铁蝴蝶”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铺着白布的方桌上。三盏煤油灯从不同角度照射着它,将每一个细节都照得清清楚楚。
胡小虎洗了手,在身上擦了又擦,这才拿起一把小螺丝刀,走到了桌前。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外科医生,围着缝纫机转了好几圈,仔细地观察着它的每一个结构。他的眼神专注而又锐利,仿佛要将这台机器的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
“这台缝纫机的核心,就是机头内部的这套传动系统。”胡小虎一边看,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其他人讲解,“脚踏板通过皮带,带动这个大转轮旋转。转轮通过一根主轴,把动力传递给机头内部的两个关键部分。”
他用螺丝刀指了指机针的正上方:“第一,是这个上下运动的针杆。它的任务就是带着机针,高速穿透布料或者皮子。”
他又指了指机针下方的那个小铁梭子:“第二,就是下面这个摆梭。它的任务,是在机针带着面线扎下去、又即将提起来的一瞬间,用它肚子里的底线,勾住面线形成的线圈,完成一次锁扣。‘嗒嗒’一声,一个线脚就缝好了。”
他讲得头头是道,万胜利和顾晓晓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常年跟缝纫机打交道的柳夏,听得连连点头。她知道胡小虎说的都对,但她想不明白,这跟造针有什么关系。
“你们看,”胡小虎拿起一根完好的钢针,装在针杆上,“这根针,看着简单,其实门道都在细节里。第一,它的屁股是扁的,这样才能准确地卡在针杆的卡槽里,保证它上下运动的时候,针眼永远是正对着摆梭的方向,不然就勾不住线。”
“第二,你们看针杆的这一面,从上到下,有一道浅浅的凹槽。这是为了让缝纫线能紧贴着机针,减少阻力,不容易断线。”
“最关键的是第三点。”他把机针翻了个面,“看到针眼后面这个小小的缺口了吗?这个叫‘让位槽’。它的作用,就是在摆梭的梭尖勾线的瞬间,能让梭尖离机针更近一点,保证百分之百能勾到线。没有这个让位槽,缝纫机缝厚料子的时候,就很容易出现跳线、断线的情况。”
经过他这么一分解,一根小小的机针,在众人眼里,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原来这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多学问。
“搞明白了这些,咱们就知道自己要做的针,必须满足这几个条件。”胡小虎放下手里的钢针,拿起螺丝刀,拧开了机头的第一颗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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