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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江面上薄雾弥漫,几声汽笛划破黎明时分的宁静。
林铭站在货轮甲板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栏杆,眺望着汉口码头日渐清晰的轮廓。
他身穿深灰色中山装,领口整齐地扣着,一副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锐利而沉着。
“少爷,码头到了。”管家福伯低声道,
“听说昨天桂系的部队刚从这里撤走,现在满城都是蒋司令的人了。”
林铭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时局变化快,生意就得更快。
货轮缓缓靠岸,工人们开始卸货。
木箱上贴着“机械零件”的标签,里面装的却是德国造的毛瑟步枪。
林铭的许多生意都不在明面上,他的客户遍布大江南北,不论是蒋介石的中央军,还是各路军阀,只要有银元,都是他的座上宾。
“林老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码头尽头传来。
林铭转头,看见一名身着国民党军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队士兵。
“许副官,许久不见。”林铭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听说你这批货到了,蒋总司令特地派我来接应。”许副官压低声音,
“前线吃紧,这批武器来得正是时候。”
林铭做了个手势,福伯立刻打开一个木箱,露出里面油光锃亮的步枪。
“一百挺德国造毛瑟步枪,二十箱弹药,如约而至。”林铭平静地说,
“另外,我还额外带了点‘特别礼物’,想必蒋总司令会感兴趣。”
许副官眼睛一亮:“林老板总是这么周到。”
货物交接之际,林铭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湖南那边,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部队后撤了?”
许副官得意地笑了:“桂系那帮人,怎么可能是我们中央军的对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蒋总司令已经拿下了武汉,下一步就是直捣广西了。”
林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却已开始盘算。
蒋桂战争局势明朗,桂系败象已现,这意味着军火市场的需求将会发生变化。
蒋介石胜券在握,对武器的需求可能会减少,而败退的桂系则急需补充装备。
乱世之中,武器就是硬通货。
当天晚上,林铭在汉口最豪华的饭店设宴款待几位军中要员。
酒过三巡,他借口透气,来到阳台。
“林老板好兴致。”一个略带口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铭转身,看见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
那人面色黝黑,手指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
“鄙人姓黄,来自广西。”那人开门见山,
“听说林老板手头有些‘硬货’,不知可否割爱?”
林铭不动声色:“黄先生消息灵通。不过如今形势微妙,我的货大多已有主了。”
黄先生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李宗仁将军的亲笔信。林老板应该明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今日你若助我们一臂之力,他日桂系绝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林铭接过信,快速浏览。
信中,李宗仁承诺以高于市场三成的价格购买军火,并保证林铭在广西地界的生意畅通无阻。
“眼下蒋桂战争胜负已分,黄先生认为桂系还有翻盘的机会吗?”林铭将信折好,平静地问。
黄先生目光坚定:“广西是我们桂系的地盘,蒋介石的中央军深入南方,补给线拉长,胜负还未可知。况且,这场战争不会这么快结束,接下来还有更多军阀会卷入其中。林老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市场有竞争,价格才会更有利可图。”
林铭嘴角微扬。
这话说得不错,军阀混战越激烈,他这种军火的利润空间就越大。
“三天后,我有一批货会经水路运往长沙。”林铭压低声音,
“其中有五十挺轻机枪,十万发子弹,原本是要交给何键的湘军。如果桂系有兴趣……”
“我们要了!”黄先生立即回应,
“价格比何键高出两成。”
“三成。”林铭平静地还价,声音毫无波澜。
“而且只要黄金或外汇。”
黄先生略一迟疑,随即点头:“成交!”
两人握手之际,阳台门突然被推开。
许副官带着几名士兵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着。
“林老板,这是何意?”许副官冷冷地问,目光如刀般射向黄先生,
“这位不是桂系的黄参谋吗?”
空气瞬间凝固。
林铭却从容不迫地笑了:
“许副官来得正好,我刚想向你介绍这位黄先生。他带来了一份厚礼——桂系在湖北残余势力的分布图。”
黄先生脸色骤变,许副官则一脸惊讶。
林铭继续道:
“黄先生深明大义,决定弃暗投明。作为交换,我们保证他和家人安全离开湖北。这份情报,就当是他的投名状。”
许副官将信将疑:“哦,此话当真?”
林铭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
那是他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得的桂系部队分布信息,原本是准备卖给湘军的,此刻却成了化解危机的重要工具。
“黄先生,你说呢?”林铭转向黄先生,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黄先生咬紧牙关,最终只能点头:
“是……是的,桂系败局已定,我只求全身而退。”
许副官接过地图,仔细查看后脸色缓和了许多:“既然如此,黄先生就是我们的朋友了。林老板,你真是处处为党国着想啊。”
林铭谦逊地笑了笑:“力所能及而已。”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送走许副官和黄先生后,林铭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汉口夜景,神色凝重。
“少爷,你这样太冒险了。”福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同时跟两边做生意,一旦被发现……后果……”
“乱世之中,哪有不冒险的生意?”林铭淡淡道,
“蒋桂战争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军阀混战。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各方势力之间游走,抓住每一个机会。”
他转身面向福伯:“马上联系我们在上海的渠道,就说我要加大采购量,特别是轻机枪和迫击炮。另外,给广州的英国洋行发报,询问他们是否有意出手那批积压的法国火炮。”
“全部吃下吗?那可是需要大量资金……”
“钱不是问题。”林铭眼中闪过精光,
“很快,所有人都会需要武器,很多很多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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