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北冥神宫的瞬间,预想中更加酷烈的寒意并未袭来,反而是一种奇异的、浸润神魂的清凉感包裹了全身。那扇巨大的玄冰之门在身后无声阖拢,将外界的风雪与呼啸寒风彻底隔绝。
崔十四定睛望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无比宽阔、高耸的廊道之中。
廊道两侧,是高达百丈的冰壁,晶莹剔透,光滑如镜,内部仿佛封存着流动的星河,无数细碎的冰晶闪烁着蓝白交织的微光,缓缓盘旋、沉降,散发出柔和而恒定的照明,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圣洁。穹顶亦是玄冰铸就,呈现出自然的拱形,上面天然形成的冰纹如同大道箴言,玄奥莫测。
脚下的地面,同样是浑然一体的玄冰,却奇异地带给人与门外冰原截然不同的触感。不再那么滑不留足,也不再疯狂掠夺体温,反而隐隐传来一股温润的支撑力,行走其上,心神都似乎安定了几分。
这里的仙灵之气,浓郁程度远超外界,几乎化作了液态的灵雾,在廊道中缓缓流淌。但它们不再蕴含那种攻击性的、刺骨的寒意,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梳理过,变得精纯、温顺,更容易被吸收炼化。气息中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沉寂与清冷,吸入口鼻,直透紫府,让人灵台一片空明,杂念顿消。
“哇……”墨璃忍不住再次发出低呼,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满是惊叹,“外面那么冷,里面反而……好舒服?感觉魔元之力的滞涩感都减轻了不少。”
崔十四亦有同感。他体内的灵力运转,虽然依旧受到仙界更高层次法则的压制,不如在人界时圆融自如,但在此地,那种晦涩感明显减弱,功法自行运转的速度都快了一线。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丝丝缕缕精纯的冰寒仙气,正透过毛孔,被他的身体本能地吸纳,淬炼着经脉与骨骼,带来一种微麻的、类似于破而后立恢复时的舒畅感。
安子轩走在前面,步伐不疾不徐,白色的身影在这空旷寂寥的冰晶廊道中,显得愈发孤高,仿佛他本就是这座宫殿唯一的主人,与这里的一冰一雪、一光一影都完美地融为一体。
他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廊道中回荡,带着些许空灵的回音,为两人介绍,亦或是宣告此地的规则。
“北冥神宫,并非单纯居所。它本身,便是一件上古流传下来的洞天至宝,与北冥之地的核心冰脉相连,自成一方天地,法则相对完善独立。”
“宫内分外殿,中庭,内府,以及修炼静室、藏经阁、炼丹房、炼器室等诸多功能区域。尔等初来,活动范围暂限于外殿与指定的静室区域,未经允许,不得擅闯他处,尤其是内府。”
他的话语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廊道仿佛没有尽头,两侧不时会出现一些岔路,通向未知的深邃所在。有些路口立着形态各异的冰雕,有人形,有兽形,皆栩栩如生,散发着古老而冰冷的气息,仿佛是沉默的守卫。它们纹丝不动,连眼珠都未曾转动,但崔十四却能隐隐感觉到,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这些冰雕时,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的意念波动一闪而逝。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中庭出现在眼前。中庭上方没有穹顶,直接可以看到北冥那苍青色的、仿佛永恒凝固的天空,但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风雪与酷寒。中庭中央,并非花园流水,而是一片平坦如镜的巨大冰面,冰面之下,封冻着无数闪烁着各色光点的奇异矿物与灵材,仿佛将一条古老的灵脉矿藏冻结于此,散发着磅礴而精纯的能量波动。
冰面四周,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低矮的、同样由玄冰雕琢而成的平台与坐榻,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似乎蕴含着某种聚灵与宁神的阵法。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庭一侧,倚靠着那高耸入云的冰壁,生长着一株通体剔透、宛如琉璃冰晶铸就的巨树。
这棵树不高,但枝干虬结苍劲,覆盖范围极广。它的叶片并非绿色,而是一片片薄如蝉翼、形状各异的冰晶,脉络清晰可见,在内部流淌的光晕映照下,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芒。树上没有花朵,却凝结着数十颗拳头大小、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果实,果实表面天然铭刻着复杂的道纹,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冰系法则气息。
“这是‘玄冰道树’,”安子轩的目光也落在那株冰晶巨树上,语气平淡,却让崔十四和墨璃都屏住了呼吸,“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其果,名为‘冰魄道果’,蕴含一丝完整的冰系本源法则碎片,对感悟冰系大道有逆天神效。即便不修冰系功法,服用此果亦可极大强化神魂,抵御心魔。”
崔十四看着那蓝宝石般的果实,只觉得口干舌燥。他虽不完全了解其价值,但“完整的法则碎片”和“逆天神效”这几个字,已足够说明一切。这株树,恐怕是整个北冥仙域,乃至仙界都排得上号的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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