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光透过木格窗,在青砖地上投出斜长的光斑。蝉鸣一阵高过一阵。
杨柳依依牵着林翊恒穿过回廊,往后院深处走。青石板路两侧生着茸茸的苔,空气里浮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气息。
转过一道爬满凌霄花的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开阔的缓坡,绿草如茵。几株老梅树散落其间,枝叶蓊郁。坡下连着一方浅塘,水色清碧,几丛芦苇随风轻摇。塘边用细竹围出一片空地,里头有几只白鹤。有的单足而立,长颈微曲,像是在打盹;有的缓缓踱步,雪白的羽翼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更远处的草坡上,几只灰兔正低头啃食草叶,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林翊恒眼睛一亮,挣开姐姐的手就要往前跑。杨柳依依拉住他:“慢些,别惊着它们。”
两人在梅树荫下找了块石头坐下。林翊恒从口袋里摸出半个馒头,掰成小块,轻轻抛向鹤群。一只鹤优雅地踱过来,长喙一啄,便将馒头块衔住,仰脖咽下。
“它们认得你。”杨柳依依看着弟弟专注的侧脸。
“我常来。”林翊恒又抛出一块,声音压低,像在说什么秘密,“那只额上有黑斑的,最挑食,只吃新鲜的菜叶。”
风吹过草坡,掀起层层绿浪。兔群中忽然一阵骚动,几只小兔从窝里蹦出来,耳朵竖得笔直。
正看着,回廊那边传来脚步声。林翊嘉端着个木托盘走过来,盘里放着四碗绿豆汤,汤色清绿,浮着几粒桂花。
杨云木撑着把油纸伞走过来。伞面是淡青色的,绘着疏疏的墨竹。他将伞倾斜,挡住了从树荫缝隙漏下、正晒在杨柳依依肩膀上的那块光斑。
“妈让我送来的。”林翊嘉在杨柳依依身边坐下,端起一碗递给她,又招呼林翊恒,“恒儿,过来喝。”
林翊恒拍拍手里的馒头屑,小跑过来,端起一碗,咕嘟喝了一大口,被冰得打了个激灵:“好凉!”
“井里镇过的。”林翊嘉自己也端起一碗,慢慢喝着。
“晚上打算带他们去逛逛吗?”杨云木端起一碗喝了起来。
杨柳依依接过瓷碗,指尖触到微凉的碗壁。
“秋想和我一起去夫子庙,夜市这些地方拍照,”她垂眼看着碗中清绿的汤,“之后把照片洗出来给其他同学看。”
瓷碗边缘贴着下唇,绿豆汤的清甜混着桂花的暗香滑入喉间,井水的凉意丝丝缕缕渗开,驱散了午后的燥气。
林翊嘉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汤。阳光透过梅树枝叶,在他浅灰色的衣料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
杨云木将伞又偏了偏,目光掠过不远处草坡上安静啄食的白鹤:“夫子庙晚上人多,注意安全。”
“知道。”
林翊恒已经喝完了自己那碗,正伸着小舌头舔碗沿残留的甜意,眼睛却还盯着塘边的鹤群,小声嘀咕:“它们晚上会不会冷啊?”
杨柳依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鹤羽厚,不怕冷。”
碗底与青石地面轻触,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傍晚的天光柔和下来,暑气未散,但有了风。庭院里的玉兰树叶子在微风里轻轻翻动,露出浅色的背面。
杨柳依依牵着林翊恒从玄英楼走出来。她换了一身露肩挂脖的白色连衣裙,料子轻软,裙摆到小腿肚,走动时漾开柔和的弧度。头发用一根银簪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林翊恒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小手紧紧握着姐姐的手指。
阳春楼那边也有了动静。
纳西莎·马尔福换了一条浅杏色的丝质长裙,款式简洁,领口缀着细小的珍珠。浅金色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地挽起,脸上施了淡妆。德拉科跟在她身后,换了件深蓝色的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头发看得出重新梳理过,额前的发丝服帖地垂着。
扎比尼夫人身着酒红色无袖连衣裙,颈间的珍珠项链换成了更低调的项链。布雷斯依旧是那副懒散姿态,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双手插在口袋里。
西奥多·诺特还是深色衣裤,只是换了件灰蓝色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清瘦的手腕。他安静地站在廊下阴影里,目光落在庭院角落一丛开得正盛的绣球花上。
张秋一家也出来了。张秋换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鱼骨辫,脸上带着出游的雀跃。她的父母衣着得体,张父手里还拿着相机。
苏芷兰从堂屋那边走来,换了件藕荷色绣玉兰的短袖旗袍,臂弯里搭着条薄薄的披肩。林清柏跟在她身旁,依旧是浅色衬衫,手里拿着车钥匙。
林翊嘉从回廊另一头过来,换了身干净的浅灰T恤和运动长裤,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似乎装着水壶和纸巾之类的东西。
“都齐了?”林清柏目光扫过众人。
杨云木从屋里小跑出来,额上还有水汽:“齐了齐了!”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向宅院外走。木门吱呀推开,那辆黑色林肯已经静静等在路边。
车子缓缓驶离山脚,汇入城市傍晚的车流。街道两侧的梧桐枝繁叶茂,将天光剪成细碎的金斑。商铺的霓虹灯逐一亮起,在渐浓的暮色里晕开一团团暖黄或冶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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