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流光自繁忙的天际划落,穿过最后一道氤氲的灵雾屏障,稳稳落在了天池之畔。
池水水面平滑如镜,不起微澜,倒映着漫天绚烂的朝霞与流云,浓郁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薄雾,在水面与空中缓缓流淌,吸上一口,便觉四肢百骸通透舒畅。
池畔不远处,一座古朴的石亭静静伫立。
亭无匾额,以不知名的灰白色石材筑成,檐角飞扬,却毫无雕饰,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拙朴。
留云亭。
亭中此刻,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凭栏而立,望向那深邃的池水。
谢却澜身着一袭最简单的素白长袍,宽袍大袖,衣料看似普通,却隐隐有云纹自行流转生灭。
长发未束,如泼墨般流泻至腰际,仅在发尾处以一根同色的素绳松松系着。
身形颀长,背影看去,并无寻常女子的娇柔,反而有种松立雪崖般的孤峭与清冷。
许自修与南宫宇柔在亭外数步处停下,同时躬身行礼。
“弟子许自修,拜见师尊。”
“弟子南宫宇柔,拜见师尊。”
片刻,谢却澜声音响起。
声音并不刻意清冷,也不故作威严,终究一丝难以捉摸的平淡与空灵,仿佛是从极高极远的天际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人心湖中泛起涟漪:“回来了。”
她仍未回头,只是如此陈述。
语气中没有久别重逢的关切,也没有师长审视的压迫。
“是。” 许自修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应道。
“拒魔城两年,锤锻的如何?”
“弟子愚钝,幸未辜负师尊与宗门期望,炼虚阶已稳,锻体小成,于锻器与心性......略有寸进。”
许自修的回答同样简洁,没有自夸,也不过分谦卑,只是陈述事实。
这时,她才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素纱掩面,只露出一双灵清眸子。
“略有寸进……” 谢却澜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意味。
她并未对炼体或锻器再多问,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更核心的传承:“九字真言,修炼的如何了?”
这时,她才缓缓转过身来。
许自修面上不显,躬身答道:“回师尊,临字诀已然纯熟,可瞬息筑起形神壁垒。”
谢却澜微微颔首,这在她预料之中。“临”字诀主守护定神,是九字基石,许自修将其练至纯熟是应有之义。
许自修略一停顿,继续道:“兵字诀......弟子愚钝,也有了几分粗浅心得。”
“哦?” 谢却澜素纱下的红唇似乎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那双灵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这么说,你如今驱使金石,点化兵魂,一定很了不起了咯?”
这语气平淡依旧,但配合那微妙的上扬尾音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让许自修顿时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
他听不出师尊这话是调侃、是考验,还是单纯陈述。
“呃......” 许自修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说“是”显得狂妄,说“不是”又似在否定自己刚才的“心得”。
“让我看看。” 谢却澜不再多言,直接吩咐。
“是。” 许自修应道。
他心念一动,沟通储物法宝如梦玉。
只见光华微闪,一堆奇形怪状、灵气散逸的金属“废器”便哗啦啦倾倒在他面前的地上——正是他在地火池日夜锤炼的那些失败品,有的扭曲变形,有的铭文溃散,堆在一起,散发着一种杂乱而坚韧的气息。
一旁的南宫宇柔眼中露出不解与好奇。
许自修没有解释,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迅速合十,指节交错变幻,结出一个古朴玄奥的印诀。
他神色肃穆,口中诵念真言,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金属的铿锵质感:“点化金石为骨,赋死物以杀伐之魂——兵!”
最后一个“兵”字出口,犹如金铁交鸣!
地上那堆死气沉沉的废器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形的灵魂,发出低沉的嗡鸣与震颤。
它们在某种玄妙力量的作用下,自行嵌合!不过眨眼工夫,一个约莫半人高,由各种金属残片拼接而成的“铁人”便伫立当场。
它身形粗犷,关节可见清晰的锻接痕迹,虽然没有五官,但一股凝而不散的肃杀之意已隐隐散发开来。
然而,许自修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手腕一翻,掌中多了一根色泽暗沉,看似普通的黑色细绳——隐龙束。
他指尖灌注灵力,将隐龙束飞快地缠绕在铁人的核心关节与躯干之上,如同为其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又似某种加强联系的纽带。
完成这一切,铁人静静立在那里,气息似乎更加内敛,但那种沉默中又随时可以爆发的威胁感,却更加明显。
谢却澜的目光扫过那铁人,又掠过许自修手中的隐龙束,素纱下的神情依旧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灵清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
她并未评价这改进如何,只是用那平淡无波的语气,对侍立在一旁的南宫宇柔吩咐道:“宇柔,打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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