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几乎是逃回延禧宫的。
“砰”的一声巨响,她反手狠狠摔上殿门,将所有的宫人都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因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而剧烈起伏。
眼前反复闪现的,是祺贵人那炫耀又轻蔑的眼神,是甄嬛那温和却比刀更锋利的“公正”,是自己那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
“啊——!”
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嘶鸣,猛地挥手将身旁博古架上的瓷器摆件扫落在地!
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如同她此刻崩断的理智。
凭什么?!
甄嬛!她凭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自己耗尽心血调的香,在她眼里竟成了“徒惹是非”的东西!
自己小心翼翼的经营和讨好,在她看来恐怕就是个笑话!
还有沈眉庄!那个失了孩子、毁了身子、本该和自己一样在泥泞里挣扎的女人!凭什么还能在甄嬛那里得到真挚的关怀?!
她们都拥有过自己从未得到的东西,如今却还在自己面前炫耀!她们都该死!
嫉妒、怨恨、屈辱、不甘……种种毒液般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发酵、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焚毁!
皇后的警告、长久的谋划、步步为营的谨慎,在这一刻,全都被这滔天的恨意烧成了灰烬!
她不需要皇后首肯了!她等不及了!她要报复!现在!立刻!
她动不了华妃,但她能让甄嬛痛不欲生!而让甄嬛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毁掉她真正在乎的人——沈眉庄!
安陵容猛地直起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
她冲到妆台前,颤抖着手打开一个隐秘的抽屉,里面是她私下收集、连皇后都不知道的几味药材——那是她母亲家乡流传的、药性极其阴寒霸道的秘方,原本是她用来研究,以备不时之需,从未想过动用。
此刻,她却毫不犹豫地取了出来!
她又翻出之前为皇后调制的“梦甜香”基料,那香气甜腻,能完美掩盖其他味道。
她要调制一种新的香!
一种无色无味、能悄然融入饮食、长期服用会令人气血双亏、心神耗尽、最终在沉睡中无声无息油尽灯枯的香!
她要让这香,借着“探病关怀”的名义,送入如今本就体虚神耗的沈眉庄口中!
“甄嬛,你不是防着我吗?”
“不是不接我的香吗?”
“好啊!那我就从沈眉庄那里下手!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的好姐妹,一天天衰弱、凋零,而你却查不出任何原因!她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无能为力、眼睁睁失去的痛楚!哈哈哈哈哈哈!”
“宝鹃!”
安陵容猛地打开殿门,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扭曲。
宝鹃战战兢兢地进来:“小主……”
“去!把我库里那支上好的老山参找出来,再备些温和的补药!”
安陵容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怪异的、混合着疯狂与“善意”的笑容:
“惠嫔姐姐身子一直不好,同为姐妹,我理当去探望探望,送些心意。”
宝鹃被她眼中骇人的光芒吓住了,喏喏应下:“是……是。”
“不!你不许去!”
安陵容眼里闪过一丝奸诈:“本宫亲自去。你,今夜不许出宫!”
次日,安陵容便带着备好的“厚礼”,强作镇定地前往咸福宫。
敬妃闻讯出来接待,见她带来的都是名贵药材,虽觉意外,却也客气道:
“安嫔妹妹有心了。只是惠嫔近日需要绝对静养,怕是不便见客。”
安陵容笑容温顺,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
“敬妃姐姐放心,妹妹只是放下东西就走,绝不会打扰惠嫔姐姐静养。只是这些药材用法需得仔细,妹妹需得亲自跟惠嫔姐姐身边的宫女交代一声才好。”
她态度“恳切”,理由充分,敬妃虽觉有些蹊跷,也不好强硬阻拦,便让采月引她进去。
安陵容踏入沈眉庄寝殿时,心跳如擂鼓。
殿内药香苦涩,沈眉庄面色苍白地靠在榻上,见她进来,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惊讶和疏离。
“安妹妹怎么来了?”沈眉庄声音虚弱。
“听闻姐姐不适,妹妹心中担忧,特寻了些温补的药材送来,望姐姐早日康复。”
安陵容垂下眼,掩饰住眸中翻涌的恶意,语气却无比柔顺。
她亲自将药材一一拿出,仔细对采月交代用法,尤其“叮嘱”那支老山参需每日切少许,与粳米同熬参粥,最是益气安神。
在她拿起那包“特制”的、混入了阴寒秘药的“安神香料”时,她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迅速稳住,笑容愈发“真诚”:
“还有这安神香,是妹妹用古方所配,气味极淡,睡前在香炉中燃少许,最能宁神助眠,于姐姐身子大有裨益。”
她动作自然地将那包香塞进了采月手中,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沈眉庄本就精神不济,加之对安陵容虽无好感,但也想不到她敢如此胆大包天、亲自下毒,只淡淡颔首:
“有劳妹妹费心。”
安陵容目的达到,不敢多留,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匆匆离去。
一出咸福宫,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快意。
甄嬛!我的好姐姐!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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