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碎玉轩内药香弥漫。
温实初刚为甄嬛换完药,正仔细地将纱布重新包扎好,指尖难免偶尔触碰到她腕间细腻的肌肤。
他心神专注,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小主,伤口切记不能沾水。微臣明日再来为您换药。”温实初声音温和,只是收拾药箱的动作有些慢,似乎想多留片刻。
就在这时,帘子被轻轻掀开,沈眉庄带着采月走了进来。
她一眼便瞧见温实初几乎半跪在榻前,手还虚虚扶着甄嬛包扎好的手臂,两人距离极近,姿态显得颇为亲密。
沈眉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温婉的笑容几不可察地淡了一分,随即恢复如常。
“温大人也在。”沈眉庄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温实初慌忙站起身,行礼道:
“微臣参见沈贵人。微臣已为莞常在换好药,这就告退。”
他不敢多看沈眉庄,低着头,带着药箱匆匆离去,背影竟有几分仓促。
甄嬛将沈眉庄方才那瞬间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未深想,笑着招呼:
“姐姐来了,快坐。”
沈眉庄坐到榻边,自然地握住甄嬛未受伤的手,语气恢复了真诚的担忧:
“瞧你这脸色,还是这么苍白。昨日真是吓死我了,这宫里……”
她叹口气,压低声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定要千万小心。”
两人正低声说着体己话,忽听得门外流朱通传:“小主,安答应来了。”
安陵容端着一个小炖盅,怯生生地走进来。
一抬头,正好看见沈眉庄紧握着甄嬛的手,两人的头几乎靠在一起,那画面和谐又亲密,仿佛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安陵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酸楚。她捏着炖盅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眉姐姐也在……”她声音更细了,行礼后,将炖盅放在桌上。
“陵容炖了冰糖燕窝,想着给姐姐补补身子……不知眉姐姐也在,只备了一份……”
她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看着甄嬛和沈眉庄,仿佛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不妨事,是我事先没知会你。”沈眉庄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并未松开甄嬛的手。
甄嬛虽觉陵容神色有异,也只当她是胆小,便温和道:“陵容有心了,快坐下说话。”
安陵容依言坐下,却如坐针毡。
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沈眉庄和甄嬛的亲密,衬得安陵容格外孤单。
她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头绞着帕子,憋出来半句:
“姐姐,你还疼吗?”
甄嬛正要回应,殿外突然传来小允子刻意拔高的、带着一丝慌乱的通传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碎玉轩:
“华妃娘娘到——!”
这一声,让殿内三人俱是神色一变!
帘栊被猛地掀开,华妃年世兰一身烈焰般的石榴红宫装,扶着颂芝的手,款步而入。
她凤目微挑,目光如烈日扫过全场,瞬间将沈眉庄与甄嬛交握的手、以及安陵容那副委屈怯懦的模样尽收眼底。
“哟~”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天然的居高临下。
“本宫来得可真是不巧,竟赶上莞常在这会子正热闹。”
沈眉庄和安陵容早已慌忙起身,跪地行礼:“臣妾/嫔妾参见华妃娘娘。”
甄嬛也要起身,却被华妃一个眼神制止:
“罢了,本宫又不是来看你行礼的。”
她径直走到榻边,那股强势而冷冽的香气瞬间压过了殿内的药味和甜香。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甄嬛,目光在她包扎的手臂上停留一瞬,语气听不出喜怒:
“伤怎么样了?可还疼得厉害?”这话像是关心,却带着一种审阅般的姿态。
不等甄嬛回答,她目光一转,落到跪在地上的沈眉庄和安陵容身上,特别是多看了安陵容一眼,轻嗤道:
“安答应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惹人疼惜。不过,探病讲究个心诚,别整日里做些表面功夫,心里头却不知想些什么。”
安陵容浑身一颤,牙齿在嘴里紧紧咬着下唇,不敢言语。
华妃又看向沈眉庄,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疏离:
“沈贵人也在。你如今圣眷正浓,也该多留心自己宫里,别总是操心旁人,免得惹上是非。”
沈眉庄回道:“谢娘娘提点,臣妾谨记。只是莞贵人与臣妾自幼交好,不同于旁人,臣妾理当多些关切。”
“自幼交好?哦,那你还真是与莞贵人情同姐妹了。”
“莞贵人,本宫库里有上好的止血生肌膏,回头让颂芝送来。你这身子,好好将养着,别再出什么岔子,枉费了本宫……和皇上一番心意。”她将“本宫”二字,咬得略重了些。
说罢,她也不多留,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任务般,扶着颂芝的手,转身便走。
华妃一来一去,不过片刻功夫,却像一场风暴席卷而过,留下满室凝滞的空气和那若有若无的、极具压迫感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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