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时间早上七点,内罗毕时间上午九点,视频连线接通的那一刻,林栀看到屏幕那头的场景,愣了三秒。
“教授……您的实验室……”她斟酌着用词,“很有个性。”
玛丽·基贝拉教授在屏幕那头爽朗地笑了。她的实验室确实很有个性——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个被仪器和设备挤满的车库改造间。墙壁斑驳,天花板上吊着各种电线,唯一一扇窗户用硬纸板补了个角。但所有设备都擦得锃亮,摆放得井井有条。
“经费有限,创造力无限。”玛丽教授拍了拍手边一台老旧的PCR仪,“这家伙比我年纪都大,但还能用,数据还准。我们搞科研的,讲究的是脑子,不是装修。”
她身后,几个年轻的研究生正在忙碌,有人在对枯萎的咖啡树叶取样,有人在准备培养基。每个人都穿着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白大褂。
“情况有多严重?”林栀进入正题。
玛丽教授的表情严肃起来:“非常严重。咖啡枯萎病过去三年在东非蔓延,已经摧毁了超过30%的咖啡园。传统农药效果有限,而且很多小农户根本买不起。我们试过各种抗病育种,但进展缓慢——咖啡树生长周期长,等培育出新品种,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她调出几张照片:成片的咖啡树枯萎发黄,土地龟裂,农民站在田边,眼神绝望。
“古栀子的抗病基因真的有用吗?”林栀问。她研究过外婆的笔记,古栀子确实有异常强大的抗逆性,但具体机制还不完全清楚。
“理论上有希望。”玛丽教授调出一组数据,“我们分析了你公开的基因序列,发现古栀子有几个独特的抗病相关基因簇,编码的蛋白质能破坏真菌细胞壁。如果能把它们导入咖啡树,哪怕只是部分表达,都可能提供保护。”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但我们需要指导。基因编辑我们只在课本上学过,实际操作……没条件,也没经验。”
林栀立刻说:“我们提供。沈司珩已经安排了最快的物流,把需要的试剂和仪器送过去。同时,我会全程远程指导。陆北辰——”她看向旁边电脑前的陆北辰,“搭建一个安全的实时协作平台,要支持高清显微影像传输和实时数据共享。”
陆北辰比了个OK手势:“已经在弄了。用卫星链路,保证不卡顿。不过玛丽教授那边的网络……”
“我们有办法。”玛丽教授神秘地笑了笑,镜头一转,对准窗外——屋顶上架着一个自制的大型天线,“我丈夫是无线电爱好者,我们自己拉了条专线。速度不快,但稳定。”
林栀笑了。这就是真正的科学家:条件再艰苦,总能找到办法。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伦敦和内罗毕之间建立了一条跨越八千公里的“科学桥梁”。
白天,林栀指导玛丽教授的团队进行基因提取和编辑;晚上,她分析数据,调整方案。沈司珩负责协调物资运输——三天内,两批共重五百公斤的实验设备和试剂通过外交渠道运抵内罗毕。陆北辰则确保了通信的绝对安全和流畅,甚至写了个小程序,能自动同步两边的实验记录。
第四天凌晨三点(伦敦时间),林栀被陆北辰的紧急呼叫吵醒。
“林栀!快看数据!”陆北辰的声音激动得发颤,“第一批编辑过的咖啡树细胞……检测到抗病蛋白表达了!”
林栀瞬间清醒,冲到电脑前。屏幕上,荧光显微镜图像清晰地显示:经过编辑的细胞在接触到枯萎病菌后,表面浮现出绿色荧光——那是抗病蛋白正在工作的标志。
而对照组,普通咖啡树细胞,已经被真菌侵蚀得面目全非。
“成功了……”林栀喃喃道,眼眶发热。
“还没完全成功。”玛丽教授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她那边是早上六点,听起来一夜没睡,“还需要验证在完整植株上的效果,需要评估对环境的影响,需要做安全性测试……但至少,我们有了希望。”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了:“林博士,谢谢你。你不知道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林栀摇头:“不用谢我。这是你们自己的努力。”
“不。”玛丽教授很坚持,“是你给了我们工具。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愿意给穷人送食物、送衣服,但很少有人愿意送知识、送技术。因为知识和技术是权力,而权力通常不愿意被分享。”
这话让林栀沉默了很久。
挂断连线后,她走到套房的阳台上。伦敦的清晨,天空是淡淡的灰蓝色,街道还很安静。
沈司珩拿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她:“玛丽教授说得对。你做的不仅仅是技术分享,是权力再分配。”
林栀接过茶,感受着杯壁的温暖:“我只是觉得……科学不该是奢侈品。它应该像阳光一样,所有人都能享有。”
沈司珩看着她侧脸,晨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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