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基金创始人”的身份像一层华丽的金粉，一夜之间将林栀从头到脚重新镀了一遍。手机被打爆，邮箱被塞满，各种合作邀请、媒体采访、甚至以前对她爱答不理的林家旁支，都开始拐弯抹角地递来问候。
林栀按照沈司珩提供的“剧本”和资料，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这个新角色。她聪明，学习能力强，加上本身专业功底扎实，应对起来倒也不算太吃力，甚至偶尔还能就某些环保科技项目提出些独到的见解，让陈助理都暗自点头。
但越是了解“S基金”，她心里的那个疑团就越大，那个关于网络上的“S”和现实中沈司珩的荒谬联想，就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她心底疯长。
太巧了。名字都是“S”。都对植物和科技交叉领域了如指掌。都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无处不在的掌控感。
沈司珩依旧很忙，早出晚归。两人在“云顶之巅”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碰到，他也依旧是那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酒会上那个将她护在羽翼下、赋予她新身份的人不是他。
这种刻意的疏离和网络上“S”大神有问必答的耐心温和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让林栀心里的割裂感和探究欲越来越强。
她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观察沈司珩的习惯用语，观察他思考时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节奏，观察他书房里那些她之前从未留意过的、与植物和前沿科技相关的书籍和报告……
蛛丝马迹，像散落的珍珠，她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
这天晚上，林栀在处理一个植物园设计方案的难点，涉及到一种新型光照调控系统的数据模型，她卡住了。习惯性地，她点开论坛，向S大神求助。
**【等昙花开的栀子】**：S大神，求救！关于R3型光敏调控器的非线性响应曲线，在复合光谱下的叠加效应模型，有没有现成的算法可以参考？我手算的头都快秃了！【图片】【图片】
**【S】**：这个模型确实比较棘手。我这边有一个之前处理类似问题时编写的简化算法，或许可以帮你理清思路。私信发你。
**【等昙花开的栀子】**：！！！大神！你是我永远的神！【跪谢.jpg】
几乎是同时，她似乎听到，走廊另一端，沈司珩的书房里，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类似手机消息提示音的“叮”声。
很轻微，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林栀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巧合吗？
她屏住呼吸，手指有些发抖地在论坛私信里继续输入：
**【等昙花开的栀子】**：对了，S大神，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关于利用植物根系网络进行土壤污染原位修复的构想，我觉得超棒！如果结合纳米材料技术，是不是能进一步提升修复效率？
她发送出去。
一秒，两秒……
走廊那头，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真是巧合？
就在她稍微放松的刹那，论坛私信提示音和她隐约听到的、来自书房的又一声几乎同步的、极其微弱的“叮”，再次响起！
**【S】**：很好的思路。纳米材料的选择很关键，需要考虑其生物相容性及长期环境残留风险。我整理了一些相关文献，稍后发你。
林栀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破肋骨。一种被巨大谎言笼罩的愤怒、被愚弄的羞耻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的恐慌，瞬间将她淹没。
她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契约精神！什么狗屁的S基金创始人！
她要知道真相！现在！立刻！马上！
林栀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客房，甚至忘了穿鞋，赤着脚，“噔噔噔”地穿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径直冲向沈司珩的书房。
她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拧动门把，猛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书房里，沈司珩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闯入他的“绝对领域”。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林栀胸口剧烈起伏，因为奔跑和激动，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一步步走到书桌前，双手“啪”地一声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愤怒而苍白的脸。
“沈司珩，”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S基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司珩看着她，最初的错愕已经迅速敛去，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与她对视，眼神深邃，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她此刻的情绪和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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