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那口废弃了数十年的古井,真的开始往外喷血了,腥甜的铁锈味弥漫了半条街,三日三夜,从未停歇。
百姓惊恐万状,官府派人去看,却没人敢上前封井,仿佛那井口连接着九幽地府,多看一眼魂魄都会被吸走。
街头那首本不成调的《盲女谣》,不知被哪个有心的说书人编成了新段子,配上三弦,在京城最大的酒肆茶楼里传唱开来:“贵妃含冤赴黄泉,一缕香灰镇九渊。若问真相在何处?万家灯火照凤栖。”
更诡异的还在后头。
每到子时,皇宫巍峨的外墙上,那些虬结如鬼爪的百年老槐,便会无风自动,一夜之间挂满写着“凤栖梧”三字的白布条。
那些都是昨夜参与传唱的老弱妇孺,在梦中被“贵人托梦”,醒来后便神神叨叨地自发所为。
我坐在清莲书院的廊下,看着阿黄用它毛茸茸的爪子,好奇地拨弄着一片被晨露打湿的布条,轻笑出声:“人心一旦醒过来,比鬼神还难骗。”
话音刚落,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悄然响起,冰冷而精准:【“谣言成谶”效应持续生效中。
检测到舆情发酵已达临界点,触发连锁反应——今日早朝,御史台将有三人联名上奏,请求彻查先帝晚年旧事。】
果然,还未到午时,消息就已传遍了京城。
御史台的张、王、李三位言官,在金銮殿上冒死进谏,痛陈宫中异象频发,乃上天示警,恳请陛下重审二十年前慧贵妃自尽一案,以安民心,以慰天意。
龙椅上的那位天子勃然大怒,当场斥其“妖言惑众,结党营私”,一道谕令下来,张御史被当庭廷杖二十,打得血肉模糊,只剩半条命;王、李二位则被革去官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雷霆手段,杀鸡儆猴。整个朝堂噤若寒蝉。
可他们不知道,我早已让赵嬷嬷算准了时日,将那锅混了“断梦根”的特制桂花糕,伪装成调理身体的药膳,送进了其中一位言官——李御史的家中,指明了是给他年迈多病的老母享用。
就在昨夜,那位老母亲在睡梦中哭喊着说出了儿子叮嘱她烂在肚子里的密语:“当年废储的诏书,是孙福安那个老阉贼亲手在火盆里烧掉的!我儿亲眼所见,他不敢说啊!”
而这句话,被墙角外一个潜伏整夜、本想抓我书院把柄的东厂密探,一字不漏地记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他们处心积虑想抓我的狐狸尾巴,到头来,却成了我递给皇帝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我抚着袖中那枚被体温捂得温热的玉佩,低声对脚边的阿黄道:“你看,这世上有些人拼了命想要真相,有些人拼了命要埋藏真相,而我……只想让他们自己,亲手撕开自己身上那层伪装的皮。”
傍晚时分,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至。
书院檐角下悬挂的铜铃被风雨抽打得狂乱作响,像是谁在急切地催命。
夜君离就在这片风雨声中再度现身。
他没撑伞,也没披风氅,一身玄色王袍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劲瘦而充满力量的轮廓。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封被油纸包裹的密报,纸角已被他捏得发皱。
“清莲,收手吧。”他站在廊下,雨水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声音比这秋日的暴雨还要低沉冰冷,“陛下已下密诏,命北疆边军即刻回防京畿。明面上是‘以防民乱’,实则是要将所有与你、与书院有关的人,连根拔起。”
他墨色的眼瞳在昏暗天光下锁死我,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哀求的挣扎:“你赢不了一个能调动整个江山社稷的人。”
我从藤椅上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无视他身上彻骨的寒意,伸出指尖,轻轻拂过他肩头的一滴雨水,像是在擦去一道并不存在的血迹。
“你说错了,夜君离。”我抬起眼,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吞没,“我不是要赢他——我是要让他自己,向这满城的百姓,向二十年前的亡魂,低头认输。”
话音未落,远处,京城的钟鼓楼方向,忽然鸣响了七声沉闷而悠远的钟声!
咚——咚——咚——
那本该只在除夕祭天、国之大典时才会敲响的报天钟,竟在此刻破例而鸣!
我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猛然剧烈震动,一行血红的文字浮现而出:【警告!
检测到皇家祭祀乐律被强行挪用,已触发隐藏机制“天谴共鸣”!
预警:明日辰时,太庙将现百年未有之异象!】
我猛地抬眼,望向那片被闪电撕裂的漆黑雨幕,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的笑意。
“明日上午,我要去太庙上香。”我对怔在原地的夜君离说道,也像是在对这满天神佛宣告,“带着全城的百姓,一起去。”
夜色是我最好的帷幕,而明日的朝阳,将为我升起最终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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