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雨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地宫深处，终于传来一阵沉重而艰涩的机械转动声。
“嘎——吱——”
那扇我们用尽办法也无法撼动分毫的玄铁巨门，竟缓缓向上升起。
一道纤弱的身影，立于通往地底的石阶尽头。
她白发披肩，面容枯槁得如同风干的橘皮，身上那件曾经华贵的宫装早已褪色，唯有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半块褪了色的苏氏玉佩，昭示着她与过去最后的关联。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一直在等一个能替我说出真相的人。”
我没有上前，也没有示意夜君离动手擒拿。
阿黄不知何时跑了出去，又跑了回来，它低呜一声，将一片沾着几不可见油渍的枯叶，轻轻放在我的脚边。
那油渍的气味，与当年秦王府那场离奇大火现场遗留的，一模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阶上那个看似已经认罪的女人，轻轻摇头。
“你不是佛使。”我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她听清，“你是苏家旧仆的女儿。当年先帝屠戮异己，将你掳入宫中，让你顶替了真正贵妃的身份，成了一个活在阴影里的替身傀儡。”
她浑身剧震，泪水瞬间从干涸的眼眶中决堤而下，点头如捣蒜：“我活着……我活着只为等一个姓苏的人回来，揭开这一切……”
夜君离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却只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局，从来不是简单的谁赢谁输。
是有人用至高无上的信仰做牢笼，用二十年的时光做熔炉，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炼成了虚无缥缈的神，又把一段血淋淋的真相，熬成了一碗谁也不敢喝的汤。
而现在，汤冷了。
地宫的铁门已然大开，一股夹杂着浓郁腐香与血腥的阴风扑面而来，那白发女子就那样孤零零地立在无尽的黑暗之前，像一个通往地狱的脆弱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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