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终究是无人再来。
我一连五日茶饭不思,终日就歪在那廊下的摇椅里,怀里抱着个早就凉透了的汤婆子,对着院中那张空荡荡的石桌喃喃自语:“茶凉了……他怎么还不来?那块云墨缎,是送错了地方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院里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听清。
小桃急得眼圈通红,背着我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孙掌柜更是悄悄请了三回城里最有名的坐馆大夫,结果人还没踏进院门,就被我一句“滚”给吓退了回去。
整个离苑,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人人都说,离苑的主子,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秦王妃,和离之后终究是受不住刺激,疯了。
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昨夜三更,阿聋就蹲在墙角,用我们之间才懂的手语比划得清清楚楚:巷口蹲守的黑衣人,五日之内换了三拨,行动间衣袂翻飞,露出的腰牌上都刻着影阁独有的“鸦羽令”。
我越是疯癫,他们便越是深信不疑。
“呵。”我低不可闻地冷笑一声,指尖在冰凉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不急不缓,正是那本《古代心理战案例集》里记载的“引蛇出洞调”。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光幕无声展开:【宿主精神状态伪装度已达98.3%,高阶窥探型术法已完全失效。】
【当前状态判定:静默猎手。】
趴在我脚边的阿黄忽然抬起头,耳朵警惕地朝院外转了转,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咽,但它没有吠叫。
它知道,今晚的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入夜,我破天荒地没有早睡,而是命老刀在地窖最深处,连夜搭起了一座“回音迷宫”。
九条狭窄的石道纵横交错,每一面墙壁上都嵌满了磨得锃亮的铜片和大小不一的空酒瓮。
我又让府里最机灵的小厮小豆子,躲在迷宫的机关暗格里,悄悄播放我提前用系统兑换的“留声海螺”录下的呓语。
“……天机未乱,阁主不应心动……你们都听错了,那晚喝茶的人不是耗子……是猫……是那只抓耗子的黑猫啊……”
声音被铜片与空瓮反复折射、放大,变得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如鬼魅低语,真假难辨。
我又叮嘱守在通风口的阿聋,一旦发现有人试图通过我的口型辨别真伪,立刻反向打出影阁早已失传的一套手语暗号:“心弦已断,音律归寂。”
布置好一切,我才回到房里,悠闲地嗑着蜜饯。
果不其然,二更刚过,离苑之外,骤然响起了哀怨的乐声。
十二名身着白衣的乐姬绕楼而奏,琵琶声声如泣,玉箫呜咽似鬼,那音波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利刃,直刺人的脑髓。
我却一边听,一边捻起一颗梅子丢进嘴里,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催魂调也太假了,还不如我录的呓语逼真。”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系统微微一震:【检测到高频精神干扰音波攻击,已自动为宿主激活‘耳蜗超感防护膜’,宿主听力及精神状态完全无损。】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窗外轻声道:“来都来了,不如进我这地窖里,听听你们自己的回音?”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墙头,正是影阁的统领,冷七夜。
他身后,六名顶尖影卫悄无声息地跟上,目标明确——地窖。
他们要擒的,是那个传说中已经神志失常、毫无反抗之力的我。
然而,当他们踏入“回音迷宫”的第一步,便坠入了真正的地狱。
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我的声音。
“你也被他骗了……对不对?”
“天机阁主才是那幕后之人……他看着我们斗,看着我们死……”
“汪!汪汪!”
阿黄恰到好处的狂吠声,被铜瓮瞬间放大成惊雷,与我的呓语混杂在一起,在狭窄的石道内疯狂冲撞。
那六名影卫瞬间迷失了方向感,眼前人影幢幢,耳边魔音灌脑。
“叛徒!”一名影卫双目赤红,误将身边的同伴当成了想象中的敌人,一刀挥出,滚烫的血霎时溅满了冰冷的石壁。
混乱之中,老刀在暗处猛地拉下机甲!
“轰!轰!轰!”
三道淬了剧毒的精铁栅栏轰然落下,精准地将其中三人连同那具尸体,死死困在了迷宫死角。
“苏清莲!”冷七夜怒极,内力勃发,一掌便要轰碎石墙。
就在此刻,一束微光从头顶的通风口射下,照亮了阿聋那双飞快比划的手。
那是一串他绝对不会认错的手语——正是十年前,他被逐出影阁时,他师父留下的最后遗言。
冷七夜的身形剧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高高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而后竟是踉跄着倒退一步,眼中迸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痛苦。
翌日清晨,暖阳正好。
我依旧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仿佛昨夜的血腥与厮杀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梦。
孙掌柜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复杂地捧着一封用血写就的匿名信:“主子,影阁……影阁有人在外求见,说……想用情报,换您一碗暖玉羹。”
我眼皮都没抬,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靠枕里,声音含糊又慵懒。
“告诉他,我离苑不施舍疯狗。”
“要吃,就拿他们影阁这十年来的所有账册来换。”
话音落下,屋檐上,一片枯黄的槐叶打着旋儿飘落,不偏不倚,又一次盖住了石桌上那只依旧空着的茶盏——仿佛昨夜,从未有任何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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