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的牺牲点燃了复仇的烈焰。
凯拉薇娅主张以牙还牙,收集莫比乌斯公会的黑料,发动战术打击。
团队在愤怒与理智间撕裂,复仇的声浪几乎淹没埃尔莱谨慎的警告。
然而,“星语者艾玟”的预言如同冷水泼面:“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旅者,终将迷失在自我复制的迷宫之中……”
复仇,还是坚守?团队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雨,敲打在窗户上,细密而冰冷,像是无数根透明的针,永无止境地坠落,将窗外的世界洇染成一片模糊的灰蓝。埃尔莱·索恩坐在书桌前,屏幕的光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面是几篇关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城邦战争的论文摘要,字符跳跃,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木质桌面光滑的纹理,脑海里翻腾的,是另一片天空下的景象——不是这片阴郁的、被雨水统治的现实,而是“星律”世界里,那片燃烧的、如同泣血般的赤红天穹。
铁砧。
那个名字像一块真正的、冰冷的铁,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锈蚀般的钝痛。最后那一刻,盾战士如山岳般的身影被刺目的白光吞没,没有惨叫,没有遗言,只有一种绝对的、物质层面的湮灭,以及随之而来的、系统冰冷无情的公告。不是下线,不是角色死亡等待复活,是彻底的、被从这个虚拟世界“删除”。
为了给他们争取那几秒钟启动紧急脱离序列的时间。
房间里只有雨声和主机风扇低沉的嗡鸣。他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试图驱散那顽固的、白光爆闪后的残像,以及残像之后,团队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还有凯拉薇娅那一声压抑到极处、几乎碎裂的抽气。
那不是游戏。从来都不是。当莫比乌斯和他的“永恒回响”能够将这种程度的力量带入“星律”,当他们开始谈论将游戏力量完全锚定于现实,构建所谓“新秩序”时,铁砧的牺牲,就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一个用最极端的方式刻下的警示符。
门铃响了。短促,坚定,不容拒绝。
埃尔莱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他知道是谁。这种时候,会这样直接找上他现实地址的人,只有一个。
他走到门厅,透过猫眼向外看。楼道的光线有些昏暗,映出塞拉菲娜·罗斯——或者说,凯拉薇娅——的身影。她穿着一件深色的防水风衣,兜帽拉得很低,几缕铂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颊边,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她没有看猫眼,只是微微侧着头,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是在竭力控制着什么。
埃尔莱打开了门。
一股潮湿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城市雨夜特有的尘土和尾气的味道。
她没有立刻进来,抬起眼。那双在游戏中是剔透冰蓝的眸子,在现实里是沉静的灰蓝色,此刻却像暴风雨前夕的海面,压抑着翻涌的、近乎实质的怒火与痛楚。
“埃尔莱。”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失去了平日里那份游刃有余的冷静。
“进来吧,塞拉菲娜。”他侧身让开。
她快步走进,脱下滴水的风衣,随手挂在衣架上,动作带着一种惯有的、受过训练的利落,但指尖细微的颤抖泄露了她的真实状态。里面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衫,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却也让她显得比游戏中更加单薄,仿佛那压抑的情绪随时会将她撑裂。
“沃克斯呢?”埃尔莱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寒意。
“安全屋。处理我们接入舱的最后一道隔离扫描和加密。他……需要一点时间,确认莫比乌斯没有通过铁砧的……连接端口,留下什么‘礼物’。”她走到客厅中央,没有坐下,只是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我们必须谈谈。现在。”
埃尔莱点了点头,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回来,递给她一杯。她的手指冰冷,接过杯子时,与他温热的手指一触即分。
“我收到了三份退出团队的申请,”她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还有至少五个人在公共频道里,用我能看懂的方式,要求立刻对‘永恒回响’展开报复性打击。情绪已经压不住了,逻各斯。”她用了他的游戏ID,强调着这是他们必须共同面对的“星律”危机。
埃尔莱沉默地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感。他能想象那个场面。铁砧人缘很好,是团队里最可靠的基石之一。他的“死亡”,尤其是以这种被“处决”的方式,足以点燃所有人心底的恐惧和愤怒。
“你怎么想?”他问,目光落在她紧握着水杯、指节发白的手上。
“我想?”她猛地抬眼,灰蓝色的眸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我想把马格努斯·克罗尔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按在数据流里,让他亲眼看看他的‘新秩序’是如何建立在同伴的尸骸之上的!我想用他最恐惧的方式,把他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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