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膛起伏着,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但仅仅是一瞬,她深吸了一口气,那过于外露的情绪被强行压了回去,重新封冻在那层冷静的外壳之下,只是眼神更加锐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但愤怒无用。”她的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更加冰冷,“我们需要行动。有效、精准,能让他们真正感到疼痛的行动。”
她走到埃尔莱的书桌前,目光扫过那些她可能完全看不懂的历史论文,然后转向他,眼神灼灼:“莫比乌斯不是神,他的公会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在‘星律’里经营多年,爬得这么快,不可能干干净净。那些被他们掩盖的‘意外’,那些被他们强行吞并的小型团体,那些见不得光的资源采集点和秘密实验场……黑料一定存在。”
埃尔莱的心沉了下去。他大概猜到了她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
“收集它们。”凯拉薇娅斩钉截铁地说,“动用我们所有的资源,沃克斯的技术,你的分析能力,我在几个情报圈子里的人脉。找到证据,找到能撕开他们那层光鲜外衣的东西。然后,不是公布出去——那太慢,而且容易被他们用手段压下去。我们要进行战术打击,选择最关键的目标,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用他们施加给铁砧的方式,加倍奉还!”
她的话语像一连串冰冷的子弹,射入凝滞的空气。复仇。主动出击。以牙还牙。
埃尔莱看着她,看着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愤怒的宣泄。这是凯拉薇娅,是塞拉菲娜·罗斯,前顶级安全顾问,习惯于掌控局面,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铁砧的死,对她而言,不仅是情感上的重创,更是对她能力和信念的一次彻底羞辱与挑战。她无法容忍这种失控,无法容忍敌人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他们珍视的一切。
“塞拉菲娜,”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一样。但是,主动出击,意味着我们将彻底站在明处,与‘永恒回响’全面开战。我们准备好了吗?我们有能力承受一个体量远超我们、并且显然掌握了某种我们还不理解的‘现实干涉’力量的公会的全力反扑吗?”
“准备?”她几乎是嗤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逻各斯,你以为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吗?铁砧的死就是宣战书!莫比乌斯已经动手了!他不会再给我们慢慢准备的机会!我们现在退缩,等待我们的只会是被逐个击破,像铁砧一样,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被‘删除’!”
她逼近一步,压迫感十足:“你在害怕?害怕承担后果?还是说,你那位失踪的姐姐的线索,比铁砧的命更重要,让你不敢冒险?”
这句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埃尔莱心底最柔软、也最紧绷的角落。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寻找姐姐,是他进入“星律”,忍受这一切混乱与危险的初衷。凯拉薇娅知道这一点,她此刻提起,近乎残忍。
但他没有动怒,只是迎着她的目光,缓缓摇头:“不,不是害怕,也不是比较。而是……方法。塞拉菲娜,仇恨会蒙蔽双眼。莫比乌斯追求的是什么?是打破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是将‘星律’的规则力量带入我们的世界。他在构建一个系统,一个以他为核心的新秩序。而我们如果被复仇驱使,盲目地以暴制暴,我们和他有什么区别?我们会不会……恰恰落入他期待的某种轨道?一种混乱的,便于他整合和征服的轨道?”
他试图用逻辑和理性来构筑防线,但在这滔天的情感浪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凯拉薇娅盯着他,看了他几秒钟,眼神复杂,有失望,有不解,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凌厉。“轨道?逻辑?埃尔莱,看看现实!铁砧死了!不是数据删除,是他在‘星律’里的存在被彻底抹除!这背后的技术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莫比乌斯可能已经找到了稳定连接甚至覆盖两个层面的方法!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哲学,是生存!是阻止一个疯子把我们的世界变成他的游乐场!”
她猛地将水杯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果连同伴的血仇都不能让我们奋起反击,那我们聚集在这里,所谓的追寻真相,所谓的保护现实,又有什么意义?变成和莫比乌斯一样冷血的计算机器吗?”
“星律”,团队临时安全屋——“沉静回廊”。
这是一处位于古老精灵遗迹深处的隐藏空间,由沃克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强行开辟并稳定下来。四周是爬满发光苔藓的石壁,空气中漂浮着缓慢旋转的奥术符文,提供着基础的照明和隔绝探测的屏障。空间不大,二十几个人聚集在此,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没有往日的插科打诨,没有战利品分配时的吵闹。所有人都沉默着,或坐或站,脸上刻着疲惫、悲伤,以及一种无声燃烧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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