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股异样的感觉退去后,姜晚闭着眼,但没睡。
掌心血纹一直在发热,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她躺在床榻上,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指节微微发白。窗外风声变了,潮水拍岸的节奏也不对,比平时快了半拍。
她知道,有人动了她的局。
三更天刚过,窗棂外传来三下轻叩,短、短、长。
是青雀的暗号。
她立刻睁眼,推动轮椅滑向窗边。窗户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海腥味灌进来。码头方向黑乎乎的,只有几盏残灯在晃。
青雀站在石阶下,一身黑衣贴着墙根,抬手做了个“拖”的动作。
姜晚点头。
下一秒,青雀翻身入水,像条鱼一样沉下去,再没声音。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水面哗啦一响,青雀从水里冒出来,肩上扛着一具浮尸。尸体肿得厉害,脸都看不清,穿着粗布渔夫衫,脚上还套着破草鞋。
她把尸体拖到岸边,用绳子绑住手腕,拉上石阶。
姜晚推动轮椅靠近,银针从袖中滑出。她没碰尸体的脸,直接挑开衣领内侧。针尖刚碰到皮肤,就闻到一股腥臭味。
脖颈处有一道纹身。
烛阴纹。
而且正在渗血。
黑红色的血顺着纹路往下流,像是刚烙上去没多久。纹身边缘泛着微光,不是普通的墨迹,是活的。
姜晚瞳孔一缩。
她立刻想起三天前那张狼皮里的阴契残片,还有袖口被触发的机关。对方不仅找到了旧约,还用血引契唤醒了它。
现在又送来一具带纹身的浮尸。
这不是巧合。
这是信号。
她压低声音问:“要双生血脉献祭?”
话音落下,骨笛还没收回,一道影子从码头阴影里滑出来。
萧绝驾着机关轮椅,悄无声息地停在她身后。他没说话,袖中机关轻响,轮椅底部弹出一段青铜锁链,唰地缠住尸体手腕,用力一拽,把整具尸体固定在地上。
“别让它爆。”他说。
姜晚与萧绝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彼此心照不宣。
她从轮椅暗格取出一枚铜钱,沾了点毒粉,塞进尸体嘴里。这是防远程焚毁的手段,只要有人想用火符烧尸,铜钱遇热就会炸,能把头颅炸碎,也等于留下证据。
萧绝低头看着尸体脖颈的纹身,眉头没皱,但眼神冷了下来。
他抬起手,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三下。
两短一长。
这是千劫楼的紧急讯号,意思是:立刻接应,封锁码头,不准任何人进出。
消息会通过地下机关传到潜伏在水下的密探那里。他们像老鼠一样埋在海底管道里,专干见不得光的事。
做完这些,姜晚才松了口气。
但她掌心的血纹还是烫。
她盯着尸体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去摸它胸口。衣服湿透了,一按就往下滴水。她一路摸到腰间,在裤袋里摸出一块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小截木片。
上面刻着三个字:戌三真。
和上次兵变后留下的木片一模一样。
她冷笑一声:“还真喜欢玩这套。”
萧绝没接话,只是把手伸进袖子,掏出一块缺角的陶罐碎片。他把木片放进去,合上盖子,罐子重新收进轮椅夹层。
这是他们的习惯——重要线索不交给别人,自己留着。
青雀这时走过来,蹲下检查尸体双脚。她掰开脚底板,发现右脚大拇指有道旧伤疤,形状像个月牙。
她抬头对姜晚眨了两下眼。
这是暗语,意思是:认得这人。
姜晚立刻反应过来。
她记得三年前清理太后眼线时,有个密探代号“戌三”,专门负责传递浮游岛的情报。后来失踪,名单上标记为“沉”。
现在尸体带着“戌三真”木片出现,说明他没死。
而是被改造了。
成了敌人的信使。
她看向萧绝:“他们用活人运消息。”
他点头:“不止是消息。这纹身在渗血,说明仪式已经开始。”
“献祭启动了。”
两人同时沉默。
海风吹得衣角啪啪响,远处水面泛着幽光。码头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姜晚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摸尸体手腕上的青铜锁链。链子是萧绝的机关,能感应体内毒素波动。如果尸体藏了蛊或者炸药,链子会变色。
她摸到第三环时,指尖一凉。
链子上有水珠。
不是海水。
是汗。
尸体在出汗。
可死人不会出汗。
除非他还活着。
她猛地抬头:“这人没死透!”
萧绝立刻伸手按住尸体胸口。
下一秒,尸体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呜咽。
姜晚迅速抽出骨笛,抵住它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尸体不动。
但她能看到它的瞳孔在收缩。
还有反应。
萧绝却伸手拦住她,说道:“蚀骨香快要发作,水又冷,你不能去。”
萧绝冷冷开口:“再不说,我就把你吊在码头晒三天,让海鸟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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