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走出地牢时,指尖还残留着一丝蓝痕的涩意。她没擦,也没再舔,只是把手指收进袖口,推着轮椅往东边走。那股在嘴里残留的奇怪味道,让她没了再尝的兴趣。
太阳刚升起来,毒豌豆田泛着一层湿漉漉的光。那些豆子长得密,叶子宽大,边缘带着锯齿,根部埋着机关线。这是她亲手种的阵,踩错一步,整片田都会炸。
假太子被绑在田中央的木桩上,半旧蟒袍已经破了几个洞,脸上沾着泥。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萧绝跟在姜晚身后三步远,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句话不说。他的目光扫过豆田,最后落在假太子手腕露出的一小截皮肤上。
姜晚停在田埂边,从缺角陶罐里取出三粒毒豌豆,放在掌心看了看。豆子乌黑,表面有细纹,像干涸的血迹。
“你说你是先帝血脉。”她开口,声音不高,“那你知道蚀骨香发作的时候,骨头缝里会钻出什么东西吗?”
假太子没动。
姜晚也不急。她抽出一根银针,在阳光下照了照,然后抬手一刺,扎进假太子右手腕内侧。
血冒出来一点,是黑的。
她用针尖挑起一滴,对着天看了几秒。“玄字级暗桩才会用这种血做伪装。”她说,“你不是冒充太子,你是被人改过的。”
假太子眼皮跳了一下。
姜晚笑了下。“要解这毒,得用烛阴之血。”她把银针收回袖中,“可惜现在没人愿意割腕救人。”
她说完,手指一弹,三枚毒豌豆飞出,直奔假太子眉心。
“啪、啪、啪”三声轻响,豆壳碎裂,汁液渗进皮肉。假太子猛地睁眼,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绳索勒进肩膀,发出闷哼。
十息之后,他开始抽搐。
喉咙里咕噜作响,嘴角溢出白沫,接着是一口黑血,喷在地上,溅起几点金星。
姜晚早有准备,伸手一接,用银碟盛住那口血。血色乌紫,表面浮着细纹,和她当初发病时一模一样。
“果然是蚀骨香。”她低声说,“但比我的更纯。”
萧绝走近一步,蹲下来盯着那碟血。“这不是自然中的毒。”他说,“是喂出来的。”
姜晚点头。“有人拿他当容器,一遍遍灌毒,逼身体适应。”她抬头看假太子,“你每天自己吞药,对不对?为了模仿真正的血脉反应。”
假太子喘着气,眼神涣散,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姜晚把银碟放在地上,又从陶罐里掏出一把新豆子,撒在假太子脚边。“这片田底下有七十二个爆点。”她说,“只要我碾碎一颗豆,你就离死近一步。”
假太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知道你不是第一个。”姜晚打断他,“我们还知道,你体内的蛊怕热。刚才那三颗豆,温度比寻常高两度,所以你的血提前爆了。”
她俯身靠近,盯着他的眼睛。“你和地牢那个使者不一样。他是钥匙,你是试验品。他们拿你试药,看你能不能活到‘双生’见面那天。”
假太子瞳孔猛地一缩。
姜晚笑了。“看来我说对了。”
萧绝站起身,看向姜晚。“他撑不了多久。”他说,“毒性已经开始反噬脏腑。”
“那就让他多撑一会儿。”姜晚坐回轮椅,“我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调药方。”
她抬起手,轻轻一拍扶手。机关启动,田底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几根铁丝从土里探出头,贴着假太子的脖子绕了一圈。
“下次我不用豆。”她说,“我用线。”
假太子咬紧牙关,额头冒出冷汗。他的手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姜晚推动轮椅往后退了几尺,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偏移,照在豆叶上,影子拉得很长。
“你说他能挺多久?”她问萧绝。
“三个时辰。”萧绝说,“最多四个。”
“够了。”姜晚说,“等他快断气的时候,再加一粒高温豆。”
她低头摸了摸陶罐,指尖碰到了那片写着“戌三真”的薄绢。她没拿出来,只是轻轻按了按。
萧绝站在她旁边,袖子垂着,遮住了手腕上的旧伤。他没看她,也没说话,但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假太子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起伏剧烈。他想喊,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鼻孔开始渗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姜晚看着他,忽然说:“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
假太子瞪着她。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假的。”她说,“可你还得拼命装真。每天吃毒药,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个人。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信了。”
假太子嘴唇颤抖,眼里突然涌出泪来。
姜晚不为所动。她抬起手,从轮椅扶手下抽出一张小弓,只有巴掌大,是她用来射豆子的机关。
她装上一粒新豆,瞄准假太子左肩。
“我不想杀你。”她说,“但我得让你疼。”
手指一松,豆子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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