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刚沉下来,村口的雾还没散尽,地牢铁门就被撞开了。
两个禁军押着一个人进来,脚镣拖在石板上,哗啦作响。那人穿半旧蟒袍,头没低,腰没弯,一进地牢就站定,声音平直:“孤乃大雍正统,尔等速速松绑。”
姜晚坐在轮椅上,指尖正捻着一颗毒豌豆。她没抬头,只把豆子往掌心一压,“啪”地捏碎。
汁液沾了指腹。
她抬眼看向那人,目光从脸滑到手,再落到脚尖。他站得笔直,呼吸均匀,连铁链晃动的节奏都像练过。
但她注意到了一点——他左手小指微微翘起,和宫里教习礼官一个毛病。
她笑了下。
萧绝靠在墙角,袖子垂着,手没动,可眼睛已经扫过对方脖颈。那里的脉跳得太稳,稳得不像活人。
“你说你是太子?”姜晚推动轮椅往前,车轮碾过凹凸石面,发出短促摩擦声。
“自然。”那人仰头,“先帝血脉,岂容质疑?”
姜晚不答,忽然伸手掀开他衣摆。
左腿内侧有个红点,位置正好是皇室记载的胎记处。可那颜色太鲜,边缘还泛油光。
她凑近看了一眼,冷笑:“朱砂?”
手指一抹,红痕蹭掉一块,底下露出铜钱大小的凿孔疤痕。
她收回手,对萧绝说:“玄字级暗桩,北邙用的老法子,拿铜钱模具在皮上打孔,再涂药让血肉长成标记。这种人从小被训,话术、步态、眼神全按模板来。”
萧绝点了下头。
那人脸色变了:“你胡说!我是流亡皇子,怎会是暗桩?”
“那你敢不敢让人看看舌底?”姜晚问。
“荒唐!天家贵胄,岂能让你随意查看口舌?”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姜晚手腕一抖,三枚毒豌豆飞出,全都打在他膝窝。
“啊——!”
他猛地跪倒,膝盖砸地,整个人抽了一下。惨叫出口的瞬间,姜晚眼疾手快,一眼瞥见他舌根底下闪过一道银光。
她立刻回头:“看到了吗?”
萧绝也看见了,低声说:“银片。”
姜晚点头。千劫楼的死士,人人都在舌下藏一片薄银,咬破就能自尽。这是他们防泄密的最后一招。
她推着轮椅绕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吐出来,我给你留个全尸;要么我动手,把你舌头剪下来带回去研究。”
那人咬牙,嘴闭得死紧。
姜晚也不急,从袖袋摸出一把小剪,刃口闪着紫光。她慢悠悠地说:“这剪子我用了三年,剪过一百二十七个千劫楼的人,每一个都说不如直接交出来痛快。”
那人额角冒汗。
萧绝这时走了过来,站在姜晚身后半步,一只手搭在轮椅扶手上。他的指节轻轻叩了两下,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你主攻,我断后”。
姜晚懂了。
她收起剪子,改用手指敲了敲轮椅扶手:“你说你是太子,那我问你,先帝登基第三年春,祭天大典中途为何突然中断?”
那人张口就要答。
姜晚却挥手打断:“别说官方记录里的答案。说点只有皇室才知道的事。”
那人顿住。
“我记得那天风很大。”姜晚慢慢说,“先帝走到祭坛中央时,一只黑鸦飞过来,落在香炉上,嘴里叼着一块布条。他看完就下令终止典礼,回宫闭门三日。那布条上写的,是你母妃与北疆使臣私通的证据。你那时候才五岁,躲在屏风后看见了全过程。”
那人瞳孔一缩。
姜晚笑了:“可惜啊,这件事从未入档。就连太后都不知道细节。你要是真太子,应该记得。”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还不说实话?”姜晚又捏了一颗毒豌豆,“要不要我再给你加点料?听说你们这类死士,膝盖受创后会触发记忆清除程序,疼到极致就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身份。你想不想试试看,自己到底是谁?”
“我……”那人喘着气,“我是真的!”
“那你哭一个给我看。”姜晚忽然说。
“什么?”
“真正的皇子,五岁丧母,每年清明都会去冷宫外跪着哭一场。你会哭吗?还是只会念台词?”
那人僵住。
姜晚不等他反应,忽然抬手,将整把毒豌豆撒向空中。豆子带着汁液,在火光下一划而过,全都落在他身上。
他本能地闭眼躲闪。
就在那一瞬,姜晚出手如电,一手掰开他嘴,一手两指探入,直接夹住舌底银片往外一拔!
“唔——!”
他闷吼一声,嘴角渗血,双眼暴睁。
姜晚把银片举到灯前看了看,然后扔进火盆。
“滋”地一声,蓝焰腾起。
她看着火光里的影子,淡淡道:“果然是千劫楼的货色。编号戌三七,十年前在北邙山脚下失踪的七个童子之一。你们拿活人练身份认同,十年养一个棋子,真是舍得下本钱。”
那人瘫在地上,终于不再装模作样,只是冷笑:“你们……赢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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