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从坑边跳开第三步的时候,姜晚已经把竹片塞进了铁扣的凹槽里。那竹片卡得正好,不松不紧,像是专门为此机关打造的钥匙。
萧绝蹲在轮椅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机关匣侧面。三声轻响后,他从匣底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铜线,另一端连着一枚小铃铛。他将铃铛埋进坑道北侧的土缝里,又用枯叶盖住。
“陶管通到村东老屋。”他说,“有人碰机关,那边会响。”
青雀点头,拎着锄头往东南方向走。她没说话,但脚步很稳。这种事她干过太多次,比吃饭还熟。
姜晚站在坡顶,风吹得她袖口一荡。她从怀里掏出缺角陶罐,倒出一点灰白色粉末,在坑道周围撒了一圈。粉末落地无声,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苦味。
“下雨前会泛光。”她说,“踩过的人,脚底会沾粉。”
谢沉舟举手:“那我要不要也沾点?假装我是奸细?”
“你装什么都是真傻。”青雀回头说。
“我这是战术迷惑!”谢沉舟不服气,“我可以引他们出来!让他们追我!然后你们从背后——”
“然后你被追上。”姜晚打断,“他们发现你连密信都看不懂,直接砍了。”
谢沉舟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我识字的。”
“行了。”萧绝推了一下轮椅,“你回村,告诉女子军随时待命。不准点火,不准喊人,不准靠近渡口。”
“为什么又是我跑腿?”谢沉舟嘀咕。
“因为你刚才差点把自己炸熟。”姜晚看着他,“而且你话多,留在这里会破坏气氛。”
谢沉舟还想争辩,但看到两人脸上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往山下走。他的背影在暮色里晃了晃,嘴里还在念叨:“烟火使……明明就差一点……”
坡上只剩三人。
天色渐暗,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姜晚盘腿坐下,靠着一棵歪脖子树。她从陶罐里捏了点毒粉,放在指尖搓了搓。粉是凉的,有点涩。
萧绝没动,轮椅停在她右侧两步远。他的手搭在机关栓上,指节微微发白。
青雀早就不见了。但她留下的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断崖边上,然后消失在岩缝中。
没人说话。
过了很久,姜晚忽然说:“他们会不会不上当?”
萧绝看了她一眼:“会上。卢尚书贪财,太后想炼长生药,北邙要复国。三个都想赢,就会互相猜忌。”
“所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抢。”
姜晚点点头:“那我们就等。”
雨没下。
风却越来越大。
姜晚眯眼看向坑道方向。她的毒粉环线在昏暗中看不出变化,但空气中那股苦味更浓了。
突然,远处传来三声虫鸣。
不是真的虫叫。
是青雀模仿的。
姜晚立刻抬手,做了个“静”的手势。
萧绝的手指移到机关钮上,轻轻按住。
坑道边缘,一道黑影缓缓出现。那人穿着深灰色夜行衣,脚步极轻,每走一步都在试探地面。他在毒粉环外停下,蹲下身,仔细查看铁扣。
时间像被拉长。
那人终于伸手,去摸铁扣中间的凹槽。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竹片的一瞬——
“叮。”
一声轻响,从地下传来。
姜晚嘴角一扬。
萧绝没动,但手指松了一瞬,又重新按回去。
黑衣人迅速抽手,左右张望,然后把竹片取出,贴身收好,转身就走。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消失在树林里。
姜晚等了半刻钟,才低声说:“让他走。”
“你不抓他?”
“抓一个没用。”她说,“我们要的是后面那一群。”
萧绝点头:“他们会争。”
“一定会。”姜晚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谁先拿到密信,谁就有资格分功劳。卢尚书不会让太后独吞,太后也不会信北邙。三个人,两条路,一场混战。”
“我们呢?”萧绝问。
“我们看戏。”她说,“等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再出来捡便宜。”
萧绝低笑一声:“你还是这么贪。”
“我不贪。”姜晚纠正,“我只是不想吃亏。”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空气潮湿,雨随时会下。
“通知青雀,盯住东南小径。”她说,“另外,在村西放两个暗哨,别让任何人靠近老屋。”
萧绝点头,手指在机关匣上敲了四下。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执行B计划”。
姜晚转身走向坡下。
走了几步,她停下:“你不走?”
萧绝坐在轮椅上,目光仍盯着坑道方向。“我还在这儿。”
“等什么?”
“等第二个人。”他说,“第一个是探路的,第二个才是真来抢的。”
姜晚想了想,走回来,在他旁边蹲下。“那你等吧。我去看看谢沉舟有没有把命令传下去。”
“他会传。”萧绝说,“就是可能传得难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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