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站在坡顶,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摩挲那块青铜碎片。碎片边缘还带着一点温热,像是刚从火堆里捡出来的。她低头看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抹灰白色的粉迹,是昨夜用过的毒粉残留。
她盯着那点粉末看了几秒,忽然弯下腰,从地上抓了把土,搓了两下。土里没有异物,也没翻出新的陶罐。她松了口气,直起身时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萧绝坐在轮椅上,没说话,只抬眼看着她。
“有了。”姜晚从怀里抽出一片空白竹片,舔了下指尖,沾着唾液把掌心的毒粉调成糊状,在竹片上写下一行字:“戌三已叛,子时二刻提前劫粮。”
字写完,颜色很快变淡,最后完全看不见。
“这样行吗?”谢沉舟凑过来伸头看,“啥也没有啊?”
“你眼瞎。”青雀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主子写的字,本来就不让你看见。”
谢沉舟捂头跳开:“我这是关心战局!不是偷看机密!再打我我就去对面当卧底了!”
青雀冷笑:“你去,人家嫌你话多,三句话就识破。”
姜晚把竹片吹干,递给萧绝。
萧绝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凑近鼻尖闻了闻,点头:“北邙多疑,见不到实物不会信。但这味道是断魂引混了灰粉,他们的人一闻就知道是从哪来的。”
“那就够了。”姜晚说,“只要他们觉得这是‘戌三’内部传出来的消息,就会查。卢尚书那边贪财,听说劫粮提前,肯定要加派人手护送,两边一碰面,火气比柴堆还旺。”
萧绝把竹片放回她手里:“你打算怎么送?”
“不用我们送。”姜晚看向青雀,“找一个他们会路过的地方,塞进树洞或者石缝,再撒点断魂引的渣子。他们的探子鼻子比狗还灵,闻到味自然会挖出来。”
青雀立刻点头,伸手接过竹片,转身就要走。
“等等。”谢沉舟突然举手,“我也要任务!不能每次都让我放火把!太丢人了!”
姜晚瞥他一眼:“你要干啥?”
“我可以……可以在高处放烟!”谢沉舟指了指远处一座小山包,“用湿柴烧,冒黑烟,给村里的女子军报信,让她们戒备!”
萧绝淡淡道:“你昨天差点把火把插自己裤裆里。”
“那是意外!”谢沉舟涨红脸,“这次我保证不出错!”
姜晚想了想,点头:“行。你去山包东侧,点三堆烟,间隔半刻钟。别太多,也别太少,别让人看出是信号,但又要能让她们看懂。”
谢沉舟挺胸:“明白!火把侠升级为烟火使!”
说完转身就跑,结果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在地上,火把滚出去老远。
青雀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这人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姜晚没说话,只把手里的土慢慢撒回地上。
青雀临走前问:“主子,要是他们发现是假的怎么办?”
“那就说明他们比我想的聪明。”姜晚说,“但我赌他们不会想那么多。人都爱信自己愿意信的。”
青雀点头,身影一闪,钻进了林子。
姜晚原地站着,风吹得她发带飘了一下。她没动,眼睛一直盯着渡口方向。
萧绝轮椅往前滑了半步,停在她身侧。
“等多久?”他问。
“最多两天。”姜晚说,“贪念比刀快。他们一听到‘提前劫粮’,脑子里就只剩金子和功劳,顾不上别的。”
萧绝低笑一声:“你说他们,其实也在说自己。”
姜晚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也是利用贪念。”他说,“你贪的是稳赢,所以不急动手。他们在明处乱,你在暗处看。”
姜晚眨了眨眼:“那你呢?你贪什么?”
萧绝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把轮椅边一个机关按了下去。那是连弩的保险栓,随时可以弹出。
他抬头看她:“我贪你别死。”
姜晚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你多情深义重。”
“我说真的。”萧绝看着远方,“你要是死了,谁给我种毒菜?谁偷我私库?谁拿我血解毒?”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点用?”姜晚挑眉。
“够用了。”萧绝说,“而且省事。别人要钱要权,你要钱还要顺走我半条命。”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笑了。
这时,远处山包上升起第一缕黑烟。
歪歪扭扭,像条病蛇。
姜晚眯眼看过去:“谢沉舟这烟放得真难看。”
萧绝点头:“但他至少没把自己点着。”
第二缕烟升起时,方向偏了十五度。
姜晚皱眉:“他是想表达什么战术阵型?”
“可能是S形包围。”萧绝面不改色,“也可能是抽筋。”
第三缕烟迟迟没起,两人等了半刻钟。
终于,那边冒出一股浓烟,紧接着“砰”一声,像是火药炸了。
姜晚扶额:“完了,他又搞砸了。”
萧绝却摇头:“不对。那不是火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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