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的手还捏着那片湿泥,指腹蹭过粉末时,呼吸微微一顿。她没说话,只是把泥块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对着那点微光吹了口气。
蓝线飘起,像一条细蛇贴着地面爬向墙壁。
“不是空气干净。”她低声说,“是有人在清我们。”
萧绝立刻抬手按住轮椅底部的青铜机关,指尖一压,傩面发出低频震动。他闭眼听声,眉头越皱越紧。
“水滴不对。”他说,“九滴一停,是通政司暗语节律。这不是天然通道,是复刻祭坛。”
青雀蹲下,锄尖轻戳墙面。一块青金石砖凸出半分,缝隙里飘出一丝硫磺味。她冷笑一声:“又是这套?烧硫磺、放毒粉、装神弄鬼,他们真当咱们是傻子。”
姜晚没动,只从陶罐里倒出最后一点褐色残渣,混了口唾液涂在指尖,贴上鼻下。巫族血脉对毒物有本能感应,她闭眼片刻,忽然睁眼。
“左边三步,向下七寸。”她说,“有活门。”
萧绝推轮椅过去,腕间银链勾住地缝,轻轻一拨。咔的一声,地面裂开寸许,冷风灌入。
“真道在这下面。”他抬头看她,“你先走?”
“我走。”姜晚往前一步。
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她回头,萧绝盯着她,眼神不像平时那样带笑,也不像发怒,就是很认真地看着她。
“你说你要反客为主。”他说,“那就别再让我替你挡命。”
姜晚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她没说话,低头咬破指尖,在自己手腕的同心蛊印记上划了一道血痕,又伸手拉过萧绝的手,在他那一侧也划了一下。
血光一闪,两人皮肤下的金丝微微颤动。
“从今起。”她声音不大,但很稳,“不是你养我,也不是我靠你。是我们一起活着走出这局。”
萧绝看着她,半晌,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也没反驳。
青雀已经把火把插进墙缝,磷油引线“嗤”地燃起。她拍了拍手:“主子,我给你们开路!”说完,她跳进了裂缝。
轰!
爆炸声闷在地下,震得头顶碎石簌簌落下。可主体结构没塌,反而把墙上那幅投影“浮游岛”的幻影炸得粉碎。
萧绝推着轮椅冲向边缘,姜晚紧跟其后。就在最后一瞬,整座伪祭坛开始崩解,青金石砖块纷纷坠落。
姜晚回望一眼,冷笑:“想用先帝手谕骗我赴死?我姜晚的命,从来只归我自己。”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彻底塌陷。
三人直坠而下,穿过一层腐朽木板,落在一处坚硬地面上。四周漆黑如墨,只有轮椅机关发出轻微嗡鸣。
“青雀?”姜晚喊。
“在!”角落传来回应,带着咳嗽声,“坑挖好了,就差埋人。”
“你还知道挖坑?”姜晚摸索着站起来,“刚才那一下够狠的。”
“那是。”青雀拍拍身上的灰,“我早看那堵墙不顺眼了。”
萧绝坐在轮椅上没动,手指还在检查机关状态。他抬头:“刚才那爆点精准得不像巧合。”
“当然不是。”姜晚摸出陶罐,晃了晃,“里面还有点毒豌豆汁,我之前抹在火把根上了。她一点,就顺着引线烧到阵眼。”
“你还留这一手?”萧绝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真信什么‘私库机关匣突然弹开’?”姜晚哼了一声,“从看到手谕那一刻我就觉得不对。谁会把保命密令放在明处?除非是想让人看见。”
“所以你是将计就计。”
“不是计,是试探。”她走到墙边,用手蹭了蹭,“他们在逼我们做选择——信还是不信。我偏两个都不选,直接掀桌子。”
萧绝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现在信什么?”
“我信这个。”她举起手腕,血痕未干,“它不会骗我。疼是真的,血是真的,刚才那一刀也是真的。别的,都得再验一遍。”
青雀走过来,递上一根新火把:“主子,接下来怎么走?”
“往下。”姜晚指向地面裂缝,“既然上面是假的,那就去真的地方看看。”
“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她笑了笑,“但我敢赌,真正的终焉口,不在地图上。”
萧绝推动轮椅,跟上她的脚步:“你什么时候不敢赌了?”
“我一直敢。”她回头看他,“只是以前赌的是命,现在赌的是路。”
三人沿着裂缝前行,通道狭窄潮湿,脚下偶有积水。水滴声越来越急,节奏变了,不再是九滴一停,而是连成一片。
“不对。”萧绝突然停下。
“怎么?”姜晚回头。
“水声太密。”他说,“这种深度不该有这么多渗水。除非……下面有泵阵。”
“人工排水?”青雀皱眉,“谁会在地底修排水系统?”
“前朝工部。”姜晚摸着墙壁,“二十年前一场大水淹了陵区,先帝下令改建暗渠。但这套系统早就废弃了。”
“可它现在在运行。”萧绝低头看轮椅机关反馈,“震频显示下方三十丈有规律震动,是齿轮组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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