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在吹,牛车边的火堆只剩一点余烬。姜晚靠在萧绝肩上的时候,听见他呼吸很轻,像怕惊了什么。她没动,不是不想动,是腿软得站不起来。
青雀蹲在狼尸旁,用锄头把尸体翻了个面。
“主子,嘴里那片东西还在。”
她伸手去掏,动作利落,指尖沾了血也不在乎。
姜晚撑着牛车边缘起身,膝盖一软差点跪地。她咬牙扶住轮椅把手,手心立刻传来冰冷触感——萧绝的机关轮还没收。
“你别碰它。”萧绝开口,“脏。”
“我现在顾不上你这洁癖。”她低头看自己手指,指尖发麻,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青雀把金属片递过来,边缘带着锯齿状刻痕。姜晚接过时,腕间突然一颤,同心蛊的位置微微发烫。她皱眉,没说话,只用缺角陶罐的锋利边缘撬开狼牙根部,轻轻一挑,整块残片脱落。
月光下,那牙片泛着青灰光泽,纹路细密如海浪。
“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她说。
萧绝转动轮椅靠近,从袖中取出玉珏。半透明的玉石在他掌心躺着,断口处弧度清晰。
“放上来。”
姜晚将狼牙残片贴过去。
咔嗒一声,严丝合缝。
两人对视一眼。
“还真能拼上。”
“废话少说。”萧绝盯着玉珏,“看图。”
话音刚落,地面微光一闪。
一道模糊影子投在泥地上,轮廓逐渐成形——是山川与海域交织的地图,中央标注着四个字:东海·浮游。
“就是长老提过的那个地方。”姜晚低声说,“二十年前先帝点火祭天,没人活着回来。”
“现在有人想再去一次。”萧绝手指抚过地图边缘,“而且,要用我们当钥匙。”
他话没说完,身后“啪”地一声响。
私库机关匣自动弹开,一道机括射出卷轴,直飞火堆旁落地,未燃。
三人同时警觉。
青雀抄起锄头挡在姜晚前面。
姜晚挥手让她退后,自己慢慢走过去。她蹲下,用毒粉绳勾起卷轴一角,确认无异后才亲手展开。
黄绢铺开,墨迹苍劲:
“着烛阴天字一号,护姜氏女活。”
空气一下子静了。
连风都停了。
姜晚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她低头看自己手腕,又抬头看向萧绝后腰——那里藏着刺青,双蛇缠火,正是“烛阴”标记。
“原来我不是被清除的暗桩……”她声音有点抖,“我是被保护的目标?”
萧绝没答。他盯着手谕看了很久,忽然冷笑一声:“先帝要保的人,最后却进了冷宫。”
“说不定就是因为进了冷宫才活下来的。”姜晚卷紧卷轴,“要是当年真被重用,早被人灭口了。”
青雀站在原地没动,锄头还握在手里。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挖。”姜晚指着地图投影的位置,“村北旧祭台下方三丈,有东西埋着。”
三人移步村北。
月光照着废弃祭台,石板裂开几道缝,青金石纹若隐若现。姜晚踩了踩地面,土质松软,一脚下去陷进半寸。
“小心塌方。”
“我知道。”青雀已经挥锄开挖。
第一铲下去,泥土飞溅。第二铲,打滑。第三铲,锄头撞上硬物,发出清脆声响。
“有东西!”
她加快动作,双手发力,一寸寸清出泥土。
两丈深处,石阶一角露出。
青灰色石料,雕工精细,边缘刻着烛阴印记,纹路与玉珏背面一致。再往下扒,一块界碑显现,上面三个字:终焉口。
“主子……”青雀举着火把,声音发紧,“我们挖到先帝陵入口了。”
姜晚站在坑边没动。她看着那石阶,又低头看手中拼合的狼牙玉珏。地图还在发光,浮游岛的位置闪了一下。
萧绝坐在轮椅上,一手按在私库匣盖,指节发白。
“他们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他说,“在这里的,只是通往它的路。”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姜晚把玉珏塞进他手里,“带路啊,暴君。”
萧绝抬眼,唇角一扬。
“你说谁暴君?”
“我说错了?”她反问,“你半夜把我按泥里那次不算暴?”
“那是救你。”
“那你救我的次数太多了。”她冷笑,“我都记不清第几次了。”
两人互瞪,谁也不让。
青雀在下面小声嘀咕:“又要开始了……”
萧绝收回视线,缓缓推动轮椅向前。机关轮碾过碎石,发出轻微摩擦声。他在石阶前停下,伸手摸向玉珏表面。
“需要血。”
“我来。”姜晚直接划破手指,血滴落在玉珏中心。
刹那间,整块玉发出微光。石阶震动,尘土簌簌落下。一道暗门缓缓开启,冷风从里面涌出,带着陈年腐气。
姜晚眯眼往里看。
通道深不见底,两侧壁上有残烛,尚未熄灭。
“有人比我们早来了。”
“不止一个。”萧绝指出地面脚印,“新旧交错,至少三批人进出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