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整段台阶轰然下坠,水声从下方急速涌来。姜晚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栽去。萧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反手抽出匕首插进岩缝,硬生生止住下滑趋势。青雀迅速甩出绳索,缠住头顶凸石,三人连成一线,在激流中勉强稳住身形。
火把在风浪里摇晃,几乎熄灭。
就在这时,一道紫电撕裂夜空,直劈而下!
轰!
雷火炸开,正中祠堂方向。那具被安置在香案上的假尸瞬间燃烧,焦黑的手臂高高扬起,像在指天发誓。梁柱断裂,屋顶塌陷,地面裂开一道深口,幽暗洞口赫然暴露——正是密道南向延伸的出口!
雷火引燃残留药粉,砰砰几声闷响,淤塞的通道被冲开,一股温热气流喷涌而出,夹着南疆特有的蛊草味扑面而来。
“是出口!”青雀大喊,火把重新燃起。
姜晚还靠在萧绝怀里,抬头看那雷火余烬,忍不住笑出声:“这雷,还挺会挑时候。”
“不是挑时候。”萧绝松开匕首,拉着她站稳,“是背锅的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谢沉舟举着一块砖头冒雨冲来,裤脚沾满金粉,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前,活像个刚从泥地里刨出来的菜贩子。
“陛下!娘娘!”他喘着粗气,“雷……雷劈了假尸!火势太大,千劫楼信标开始震动!”
姜晚眼神一凛,立刻看向通道壁上嵌着的青铜哨片。果然,那哨片正在微微震颤,发出极细微的嗡鸣。
“信号要传出去。”她抬手从袖中抖出一把灰绿色粉末,正是毒豌豆磨成的断讯粉。青雀会意,一铲子拍上去,粉末严密封住哨片缝隙,嗡鸣戛然而止。
“搞定。”青雀拍拍手,“这回连鬼都收不到消息。”
谢沉舟还在喘,手里死死攥着半块玉佩,想说什么却没机会开口。
萧绝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忽然笑了。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块傩面,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抬手一掷——
傩面飞入雷火,转瞬化为灰烬。
“谢沉舟。”他说,“你砸过刺客、挡过箭、埋过尸、举过砖,赔过菜钱,也替我躺过棺材。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背锅了。”
谢沉舟愣住。
“以后你的差事变了。”萧绝淡淡道,“护命。”
“啊?”谢沉舟傻眼,“那我……不背锅了?”
“不背了。”姜晚笑着接话,“下次让他当新郎官,抬轿子迎亲去。”
青雀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捂嘴。
谢沉舟脸涨得通红,低头看看手里的砖头,又看看那半块玉佩,喃喃道:“这玉佩是我从旧部身上搜来的,带千劫楼印记……我以为还能用……”
“留着。”萧绝说,“说不定哪天能换酒喝。”
风雨未停,密道出口外漆黑一片,山路蜿蜒隐入雾中。雷火渐熄,只剩零星火光在废墟间跳动。
萧绝揽住姜晚肩头,声音低了些:“怕吗?”
她摇头:“雷都帮你背锅了,我还怕什么?”
他轻笑一声,握紧她的手。
青雀高举火把,照向洞口:“主子!密道通苗疆了!”
“走。”萧绝说。
两人并肩踏出最后一阶,身影没入风雨之中。谢沉舟紧随其后,默默把那块陪了他多年的砖头塞进包袱。湿透的衣角滴着水,玉佩在怀里发烫。
四人立于出口高台,身后是崩塌的祠堂,前方是未知山路。一道残雷划过天际,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姜晚忽然停下。
她摸出胸口的玉牒,发现“萧姜同心”四字正在微微发亮。更奇怪的是,锁骨处的印记又开始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怎么了?”萧绝问。
“玉牒……好像又要指路了。”她把玉牒贴在心口,闭眼感应。
片刻后睁开眼:“三十步后右转,不能错。”
“那就走。”萧绝握住她的手,“你指哪儿,我跟哪儿。”
青雀举火在前,谢沉舟断后。一行人沿湿滑山道前行,雨水顺着帽檐流下。
走到第二十七步时,姜晚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不对。”她皱眉,“方向偏了。”
萧绝回头看她:“是不是玉牒出问题?”
“不是。”她摇头,“是有人动过机关。”
话音未落,前方地面轻微震动。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坑道。
“又是岔路?”谢沉舟嘀咕,“这次怎么没标记?”
青雀蹲下查看石板边缘,手指一抹,带回些湿润泥土。
“新翻的。”他说,“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姜晚盯着坑口,忽然冷笑:“既然来了,何必躲?”
没人回应。
风穿过山隙,吹得火把剧烈晃动。
萧绝往前半步,将姜晚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坑道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碰地。
紧接着,一只沾满泥浆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抓住了石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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