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的爬行声在水牢四壁回荡,姜晚耳垂上的血还在发烫。她没动,只是慢慢把袖口往下拉了半寸,遮住手腕上那道刚结痂的划痕。
头顶石板突然被掀开,一道火光刺下来。守卫换岗了。
她立刻低头,顺手从地上捡起一片碎布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吐出来时已经变成灰白色粉末。这是她临时调配的伪装剂,能压住毒豌豆的气味,也能让脸色看起来像长期中毒的宫女。
上面传来脚步声,一队太监抬着药箱走过去。她趁机翻身上梯,动作轻得像只猫。梯子尽头是条窄廊,墙上挂着几盏油灯,灯光昏黄,照见她身上那件刚扒下来的宫女服还沾着泥。
她没时间清理。
拐过两个弯,迎面撞上一个提灯笼的老太监。对方眯眼看她:“你是哪个殿的?”
“慈宁宫煎药房。”她低头,“奉命送安神汤去龙榻寝殿。”
老太监皱眉:“这时候?太后不是说子时前三碗心头血不能断?”
“正是为了不扰陛下取血。”她把药碗举高,“温着呢,凉了反倒伤身。”
老太监哼了一声,挥手让她过去。
姜晚贴墙走了十步,心跳才慢下来。她知道这关过了——刚才那句话是原主留下的暗语,只有真正服侍过慈宁宫的人才知道。
再往前就是寝殿。
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出滴水声。一滴,一滴,落在铜盆里。
她推门进去。
萧绝躺在龙榻中央,胸口插着一根银针,血顺着细管流入下方的白瓷碗。他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干裂,可眼睛还睁着,看见她时眨了一下。
太后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只玉壶,正往碗里倒药粉。
姜晚低着头走近,把药碗放在案上。眼角余光扫过龙榻底部——那圈金线果然还在,绕着床脚三圈,像是某种标记。
她假装整理托盘,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左手撑地瞬间,指尖在榻底轻轻一顶。
“咔。”
一声极轻的响动,只有她听见。
暗格开了条缝,里面露出半截泛黄的卷册,封皮上写着《烛阴名录》四个字。
她收回手,站直身子,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
太后抬头:“你抖什么?”
“奴婢……怕血。”她低头,“小时候见过砍头,从那以后见红就腿软。”
太后冷笑:“那你最好别晕,不然我就让你真见一次砍头。”
姜晚点头,退到角落站着。
滴血还在继续。第三碗快满了。
萧绝忽然咳了一声,喷出一口血雾,正好溅在太后裙角。她猛地后退,怒视太医:“谁准你们让他咳嗽的!”
混乱中,姜晚悄悄摸向怀中。她刚才趁摔倒时已经把名录抽出一半,现在只剩最后一步——看内容。
她蹲下假装捡东西,手指迅速翻开一页。
“双生皇脉,北邙所寄。”
字迹淡得几乎看不见,像是用特殊墨水写的,遇光才显形。
她瞳孔一缩,继续翻。
下一页有朱批:**灭萧氏者玄枭**。
她手指僵住。
这时,萧绝又咳了下,一滴心头血甩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弧,正好落在那八个字上。
血渍晕开,字迹微微发金,像是被激活了。
她的耳垂突然烫得厉害。
她猛地合上书角,塞进怀里。抬头时正好对上萧绝的眼睛。
他嘴角动了动,声音很弱:“母后可知……蚀骨香发作时,儿臣的血……格外甜?”
太后冷哼:“甜也好,苦也罢,只要能炼成不死药,你这条命,早就不属于自己。”
姜晚低头擦地上的血,实则借袖子掩住怀里的名录。她明白了一件事——萧绝不是被抓的,他是故意让自己被锁在这儿,就是为了让她来拿这份名单。
他早就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缓缓站起身,端起空药碗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太后突然开口:“等等。”
她停下。
“你袖口破了。”太后盯着她左臂,“换一件再去煎药房待命,别脏了我的殿。”
姜晚低头一看,袖子确实撕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点黑布——那是她原本穿的夜行衣。
“是。”她应声,转身走向偏室取新衣。
路过屏风时,她快速把名录残卷塞进陶罐,再放进胸口。陶罐外沿沾了点血,但她顾不上擦。
换好衣服出来,她发现太后正盯着龙榻底看。
那道金线不见了。
暗格合上了。
姜晚端着碗走出去,脚步平稳,可手心全是汗。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回到药房,她把药倒进炉子底下,掏出名录快速翻看。纸张脆得像要碎,她只能一点点挪动手指。
除了那两条,还有更多名字。
“卢尚书,已除。”
“无悲宗主,已殁。”
“谢沉舟,待定。”
她的名字也在上面,写着“玄枭”,后面备注:“冷宫弃妃,前暗桩首领,双生之一。”
再翻一页,是萧绝的记录:“暴君,前朝遗孤,血脉纯度九成七,可用于长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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