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的头还靠在萧绝肩上,呼吸平稳。她梦见自己坐在冷宫小院里晒太阳,手里捧着一碗刚出炉的五香豆,正准备咬一口,忽然被人猛地一拽。
她睁眼,天旋地转。
眼前不再是密道深处那点萤石微光,而是一片火把照出的昏黄。空气湿冷,带着铁锈和霉味。她的后背撞上石壁,疼得倒吸一口气。
萧绝挡在她前面,半边身子压着她,手臂横过来护住她胸口。他脸色比刚才更白,嘴唇发青,可眼神却亮得吓人。
“醒了?”他低声说,“别动。”
前方,脚步整齐划一。火光照出一片青铜面具,个个面无表情,手持长戟,列成两排。
太后站在最前头,披着黑貂斗篷,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拐杖。她看了眼萧绝,又看向姜晚,嘴角一扯:“皇帝倒是护得紧,可惜护不住命。”
姜晚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回去。她低头看,裙摆撕了一大块,脚上只剩一只鞋。
“你们……怎么在这儿?”她问。
“我等你们很久了。”太后轻笑,“金銮殿塌了,你们以为能逃去哪?这水牢,可是为你俩量身定做的。”
话音落,身后“轰”一声巨响。姜晚回头,只见密道入口已被一道铁闸封死,下方地面裂开缝隙,有水正慢慢渗上来。
“水牢要灌水了。”萧绝说,声音很稳,“一个时辰内,淹到脖子。”
姜晚心头一跳。她看向四周——四面石墙,头顶是厚重石板,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进来的那条密道,现在被彻底锁死。
“你早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她说。
“当然。”太后抬手,指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你们每一步,都在我算里。包括你偷吃贡品、顺龙袍、改轮椅……连你昨晚靠着他睡觉的样子,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姜晚脸一热,还没开口,就见萧绝突然转身,一把扣住她手腕。
“干什么?”她挣扎。
他不答,低头咬破她食指。
“啊!”姜晚抽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鲜血涌出,他抓着她的手,在右侧石壁上快速画了几道弧线,最后勾出半个狰狞兽首——正是蛊王图的一半。
“你疯了?!”姜晚瞪眼。
“没疯。”他松开她,抹掉嘴边血迹,“我在立誓。”
“什么誓?”
“以蛊王之命换自由。”他盯着石壁上的血图,“先帝用我的血养你,今天我就用你的血,反控蛊王。它若认你为主,这牢门就关不住我们。”
姜晚愣住。她看着那半幅图,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太后冷笑:“雕虫小技。蛊王只听我号令,岂是你随便画几笔就能召唤的?”
“那就试试。”萧绝扯下腰带,三两下撕成布条,缠上姜晚还在流血的手指,“包扎好,别浪费。”
“你这是拿我当祭品?”姜晚甩手。
“我是拿命赌。”他抬头看她,“你要怕,现在可以求她放你走。”
姜晚盯着他。他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只有那种她熟悉的、近乎偏执的冷静。
她忽然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卷完你私库就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萧绝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外头,千劫楼死士开始退离。铁闸缓缓下降,最后一丝光被切断。水声滴答,越来越响。
黑暗中,姜晚靠着墙坐下来,手腕还在疼。她摸了摸石壁上的血图,指尖沾了点湿。
“你说这图真有用?”她问。
“不知道。”萧绝靠着她坐下,“但总得做点什么,不然你又要说我只会洗手、嫌脏、装暴君。”
“你还记得那事?”她挑眉。
“我记得你说我活得像具尸体。”他哼了声,“结果现在,尸体把你救出来了。”
“是你自己非要咬我。”她揉手腕,“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比如写个字条?‘姜晚,帮我画个图,谢谢’。”
“来不及。”他说,“而且你不会乖乖写。”
“也是。”她点头,“我会写‘你自己画去’。”
两人安静下来。水已经漫到脚踝,冰得刺骨。
姜晚缩了缩脚,忽然想到什么:“你说……太后为什么留着那些头骨?第九个是我?”
“她是想复制你。”萧绝低声道,“用你的血脉激活蛊王,再用自己的血替换,完成转生。但她算错了一点。”
“哪一点?”
“蛊王不认母,只认双生归位。”他转头看她,“它要的是你和我一起,不是她一个人掌控。”
姜晚怔了怔:“所以……我们才是钥匙?”
“对。”他伸手碰了碰她肩头,“胎记烫吗?”
她摇头:“现在不烫。可能是因为太冷了。”
萧绝沉默片刻,忽然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你不也受伤了?”她推拒。
“我不冷。”他说,“我洁癖,不怕冷,怕脏。”
“你现在满身是血,早就破功了。”她嘀咕。
“破就破了。”他靠回墙上,“反正你也看过我最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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