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底那滴血刚落地,地面就裂开一道缝,姜晚立刻把灰烬粉往前一撒,毒烟腾起,挡住扑来的白丝蛊虫。她反手抓住萧绝的手腕,他正咬牙撑着墙,脸色发青。
“走!”他低吼,“别在这儿等死!”
“你当我是青雀吗?”她冷笑,“说扔就扔?账还没算清,想跑没门。”
头顶传来巨响,一块飞石砸在黑釉坛子上,红蜡崩裂,黄符飘落。青雀大喊:“主子快进密道!这下面通冷宫旧渠!”她抡起铁镐砸向墙角机关,砖石翻转,一个圆形入口弹开。
梁柱开始断裂,碎石像雨一样往下掉。姜晚不退反进,一把扣住萧绝手掌,用力一拽,两人同时跃入密道口。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一根巨梁轰然砸下,尘土冲天,封死了原路。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一点萤石微光。姜晚摔在地上,膝盖撞得生疼,但她马上翻身查看萧绝情况。他趴在地上,后背衣服已经湿透,血从旧伤处渗出来,顺着脊背流到袖口。
“你还喘气吧?”她问。
“没死。”他闷声答,“就是被你拖累得快死了。”
“我救你命,你说我拖累你?”她扯下裙角布条,“别动。”
她按住他肩膀,手指碰到滚烫的皮肤顿了一下。他皱眉:“别碰……脏。”
“你现在跟我说干净?”她冷笑,“你早不是那个天天洗手三遍的暴君了。”
布条缠上他后背时,他吸了口气。她动作粗了些,直接勒紧打结。“疼就说,我又不会少给你一两银子。”
“你会。”他闭眼,“上次修轮椅收了我五两,其实只花了三两七钱。”
“劳务费另算。”她拍拍他肩膀,“下次记得砍价。”
前方微光渐亮,能看清彼此脸。姜晚腿伤也犯了,走路一瘸一拐。萧绝想自己走,刚撑起身又晃了一下,她伸手扶住。
“你还行不行?”她问。
“比你在冷宫偷吃贡品被噎住强。”他靠在墙上喘气,“那次拍桌子的声音,整座宫都听见了。”
“那是意外。”她瞪他,“谁让你不按时发月例,我饿得慌。”
“所以你就顺我龙袍当被子?”
“保暖。”她说,“而且你不穿更精神。”
他忽然抬手抚上她脸颊,指尖沾了血也不擦。她愣住。
“下辈子。”他声音很轻,“先遇见你。”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回握他的手。“那你得改改洁癖。”
话音未落,头顶轰隆作响,碎石簌簌落下。整个密道都在震,灰尘扑面而来。金銮殿彻底塌了。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手臂收紧。她没挣开,耳朵贴着他胸口,听到心跳很重。
“朕的江山。”他低声说,“分你一半。”
她抬头看他。“另一半呢?”
“留着还债。”他嘴角动了下,“你欠我的菜钱、炭火费、龙袍折旧,还有轮椅改装超支的部分。”
“你还记账?”她笑出声。
“每一笔。”他闭眼,“连你去年冬天烤红薯用掉的三斤炭都算了。”
她靠回他肩上,没再说话。前方还有光,不算远,但也不近。两人就这么坐着,靠着墙,谁也没提起来继续走。
过了会儿,姜晚摸到他腰侧湿了一片。“血止不住?”
“没事。”他摇头。
“骗人。”她伸手探他后背,“伤口又裂了。”
她撕下另一截裙摆,重新包扎。这次动作放轻了,一圈圈绕过去。他没再推拒,只是呼吸沉了些。
“你知道吗?”她边绑边说,“我第一次见你,以为你能活不过三天。”
“哦?”他睁眼,“为什么?”
“看你那副嫌这嫌那的样子。”她说,“喝水要煮三遍,吃饭前查十次毒,连踩个影子都要绕路。我觉得你迟早把自己逼死。”
“结果我没死。”他淡淡道,“还被你坑到现在。”
“我不是帮你活下来了?”她系好结,“还把你轮椅改成炮台,多实用。”
“实用。”他点头,“就是炸得太狠,三个月不敢吃火锅。”
“那是你自己心虚。”她戳他胳膊,“谁让你私库里藏那么多好酒,还不许别人碰。”
“现在许了。”他说,“只要你别再拿去浇你那片毒菜园。”
“成交。”她伸出手,“击掌为证。”
他抬手跟她拍了一下,掌心相触时都没躲。灰尘还在往下掉,但他们不再急着走了。反正出口还没到,账也还没算完。
姜晚靠着墙,腿有点麻。她活动脚踝,发现鞋掉了。低头一看,一只绣鞋卡在石缝里,沾满灰。
“算了。”她说,“回头让谢沉舟赔新的。”
“他又没弄丢你的鞋。”萧绝看一眼,“是你自己跳进来的时候甩出去的。”
“那让他赔理由。”她理直气壮,“上次他把我灶台炸了,不也赔了五两?”
“那次是你自己点的焚心箭。”
“但他站太近。”她振振有词,“属于间接伤害。”
萧绝没再争,只是轻轻笑了下。笑声很低,但在安静的密道里特别清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