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掌心的血珠顺着秘卷边缘滑落,滴在那幅慈宁宫地图上,像一滴红蜡封住了即将泄露的机密。她甩了甩手,陶罐里最后一颗毒豌豆被她捏碎,汁液溅到指尖。
“再不走,咱们就得在这儿种蘑菇了。”她把残卷塞进怀里,轮椅轱辘碾过碎石,“刚才那血丝爬得跟赶集似的,我怀疑先帝怕我们看不懂,还想现场直播。”
萧绝拄着剑站直,肩头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干成暗褐色,像块陈年酱肉贴在衣料上。“你能不能别拿吃的东西打比方?”
“能啊。”她回头一笑,“但你更喜欢听我说‘这血像经期延迟三天的姨妈痛’吗?”
他闭嘴了。
青雀从废墟后窜出来,手里拎着个破竹篮,里面堆着灰扑扑的扫帚和抹布。“主子,洒扫宫女的腰牌我顺来了,还顺了双新鞋——就是这裙子太短,露脚踝。”
“那你走路记得瘸一点。”姜晚推着轮椅往岛岸走,“显得辛苦,没人盘问。”
三人趁着晨雾未散潜入宫墙。慈宁宫东偏殿外,两名守卫正靠柱打盹,鼻息均匀。青雀悄无声息地将香灰抖进铜炉,那灰遇热腾起一股淡绿色烟雾,闻着像发霉的绿豆糕。
不到半盏茶工夫,守卫脑袋一歪,口水直流。
“加量版安神散。”青雀得意,“我掺了三钱迷魂草,够他们梦见自己中了状元还娶了七房小妾。”
萧绝皱眉:“这味儿怎么有点像冷宫后厨馊掉的豌豆羹?”
“因为本来就是用你御膳房倒掉的豆渣提炼的。”姜晚理所当然,“废物利用,环保又省钱。”
青雀翻窗而入,按图索骥摸到东墙暗格。铜锁锈迹斑斑,她掏出一根细铁丝轻轻一挑,“咔哒”一声,三层嵌套柜门缓缓开启,最内层琉璃匣泛着幽光,供着一具少女头骨。
头骨眉心嵌着青金石,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临死前被人强行缝出了个笑容。嘴里塞着一块黄绢布条,隐约可见墨字。
“主子,这玩意儿……笑得我后脊梁发麻。”青雀声音压得极低。
“别怕。”姜晚冷笑,“它要是敢动,我就让它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开口笑’——炸成八瓣那种。”
她取出银针,挑开布条一角,正要取物,却被萧绝伸手拦下。
“等等。”他盯着头骨,“它牙关咬得太紧,不像自然死亡。”
“所以呢?”姜晚挑眉。
“所以——”他话音未落,姜晚已用指尖逼出一滴毒血,精准落在头骨眉心青金石上。
刹那间,空洞的眼眶竟泛起幽蓝微光,仿佛有东西在里面转动。紧接着,颅骨双目“睁开”,没有瞳仁,只有两团蠕动的黑影,像是被封印多年的蛊虫苏醒。
“哎哟!”青雀差点跳起来,“它还会瞪人!”
“淡定。”姜晚反而凑近,“我还以为它能说话呢,结果就这?吓唬幼儿园小朋友?”
萧绝却脸色骤变,反手拔剑,寒光一闪,整座琉璃匣连同头骨被劈成四截。碎屑飞溅中,他一把将姜晚拽到身后,剑尖直指残骸。
“脏。”他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铁钉。
“你洁癖犯了?”姜晚推开他胳膊,“刚才不是还抱着我滚山坡来着?那时候怎么不怕脏?”
“那是你。”他说完立刻意识到失言,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那布条还在不在?”
姜晚早已用银针夹出半块玉佩,裹在黄绢里。她摊开手掌,玉色泛青,纹路古朴,缺口处锯齿分明。
她抬眼看向萧绝:“认得吗?”
萧绝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入怀,掏出自己常年佩戴的残玉——两者拼合,严丝合缝,宛如一体。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他嗓音低哑,“另一半……怎么会在这颗头骨嘴里?”
“谁知道。”姜晚掂了掂玉佩,“说不定是你娘生前喜欢嚼着睡觉,死后还得含一块才安心。”
“姜晚。”他语气沉了下来。
“行了行了。”她收起玩笑脸,“我知道这事不对劲。一个太后寝宫的秘密柜子,藏着带青金石的少女头骨,嘴里还塞着暴君亲妈的信物——这不是宫斗剧,是灵异剧场。”
青雀蹲在地上扒拉碎片,忽然“咦”了一声:“主子,这头骨里面……有字。”
她从断裂的颅腔内壁刮下一层灰,露出几个细如蚊足的小篆:**“圣女承愿,以骨饲蛊,待血归位。”**
“又是血归位。”姜晚眯眼,“这词都快成通缉令暗号了。”
萧绝盯着那半块玉佩,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忽然转身,一剑劈向墙壁暗格,木屑纷飞,又扯出一只密封漆盒。
盒中无物,唯有一缕黑发缠在玉簪上,发尾焦枯,似被烈火灼烧过。
“这是……”姜晚刚要说话,萧绝猛地合上盒盖,将其塞进袖中。
“别问。”他说,“现在不能说。”
“那你至少告诉我,”她盯着他,“你小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青衣的小女孩,在宫里失踪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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