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内壁的星图还在震,姜晚没动,指尖压着那滴渗入纹路的毒血,像是按住了即将破土的种子。
“青雀。”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远处啃干粮的人差点咬到舌头。
“在!”青雀一个翻身站直,手里还攥着半块饼。
“去北侧新坟,挖棺不毁尸,找裹在尸衣里的东西。”
“主子您怎么知道有尸衣?”青雀一边麻利地卷袖子一边问。
“因为上次你埋人,顺手给穿了寿衣。”姜晚瞥他一眼,“我猜这回也改不了手痒。”
青雀嘿嘿一笑:“那不是怕冤魂路上冻着嘛。”
话音未落,他人已窜出三步,靴底碾过焦土,直奔乱葬岗北面。月光斜照,只见一道黑影翻飞如狸猫,三两下就扑到一座新坟前,掏出小铲子开始刨。
姜晚坐在轮椅上,不动声色地将陶罐塞进袖中。她余光扫向萧绝——那人靠在一块残碑边,脸色比纸还白,后腰那片布料正慢慢洇出血迹,像一朵不开眼的花。
“你撑得住?”她问。
“死不了。”他嗓音哑了些,“倒是你,又拿自己血当钥匙使?”
“熟门熟路。”姜晚撩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细疤,“再说了,谁让我是唯一能启动这堆破烂的人。”
说话间,青雀那边传来一声轻响。
“挖到了!”他从棺中抽出一卷泛黄羊皮,用袖子擦了擦,“没烂,就是味儿有点冲。”
“别用手碰。”姜晚递出一根银夹,“放地上,退后五步。”
青雀依言照做,还顺手给尸体摆了个合十姿势:“兄弟节哀,借点东西,回头给您烧双新鞋。”
姜晚懒得理他迷信操作,只盯着那卷羊皮。她划破指尖,一滴毒血缓缓坠落,砸在羊皮中央。
起初毫无反应。
她皱眉,又挤了一滴。
这一次,血珠滚开的瞬间,羊皮上浮现出扭曲古篆,一行行浮现,如同活过来的蛇。
【蚀骨香·全本】
【主材:北邙寒髓、九曲蛊心、影雾藤】
【引药:皇族精血为引,双生魂火为薪】
【炼法:以怨念饲香,以痛楚成韵,七日七夜不熄火,香成之日,闻者神智尽失,唯控香者命是从】
姜晚瞳孔一缩。
这不是毒,是咒。
更准确地说,是拿人当燃料的邪术。
她正要收卷细看,身后忽传闷哼。回头一看,萧绝扶着碑身踉跄了一下,额角冷汗直冒。
“怎么了?”她推轮椅过去。
“没事。”他咬牙,“就是……后腰像被人拿刀剜。”
姜晚二话不说掀他衣服。
那一瞬间,她呼吸一滞。
原本闭合的凤凰刺青,左眼竟睁开了,瞳中浮现出一枚极小的玉玺纹样——正是先帝私印的模样。
“你这图腾还会变脸?”她脱口而出。
“我哪知道。”萧绝喘了口气,“刚才你滴血的时候,它就开始跳。”
姜晚眯眼,取出银针蘸了毒血,轻轻点向刺青边缘。
刹那间,凤凰右眼也睁开了。
两目齐亮,光芒投射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段残影——
画面里,先帝手持烙铁,立于枯井旁,口中念咒,而一个小男孩跪在地上,后背被灼出凤凰印记。背景阴暗,但依稀可辨是冷宫方位。
影像一闪即逝。
两人谁都没说话。
良久,萧绝低头系好衣带,动作僵硬得像在给自己钉棺材板。
“所以。”他终于开口,“我不是被换出去的那个,而是被种下来的?”
“现在下结论太早。”姜晚收起银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的刺青不是纹的,是封印。”
“封什么?”
“不知道。”她顿了顿,“但需要我的毒血来激活,说明咱们俩的‘病’,可能是一根藤上结的瓜。”
萧绝冷笑:“你是说,先帝当年一手策划了这场‘双生契’,把我变成活体容器,等某个时机打开?”
“不然呢?”姜晚摊手,“你以为为什么偏偏是你中毒了要靠我解?为什么我的毒血能唤醒你背上这块皮?这叫售后服务,配套出厂。”
萧绝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一点都不怕。”
“怕有用吗?”她反问,“怕就能把刺青抠下来扔了?还是能让毒香自动失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姜晚摸出陶罐,轻轻摩挲底部星图:“既然线索指向这里,那就继续挖。不过这次别光挖坟,把坟头草也刨了——万一藏着说明书呢。”
萧绝扯了下嘴角:“你还真当这是菜园子。”
“差不多。”她扭头喊,“青雀!把这具尸体翻一遍,衣服缝线、鞋底夹层、头发打结处都查,尤其是有没有藏纸条、铜片、或者写了字的指甲壳。”
青雀应了一声,熟练地戴上手套:“主子放心,我连他牙缝都能给您掏干净。”
“不用那么细。”姜晚补充,“留点尊严,毕竟人家也是为国捐躯的斥候。”
“哦。”青雀手一顿,“那是北邙那边派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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