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的机关卡在最后一道齿轮,姜晚松开萧绝的手,指尖顺势滑向扶手暗格。她没回头,也知道他正盯着那群残兵搬运青铜匣子的背影——目光沉得能压垮一座山。
“别愣着。”她低声道,从陶罐夹层抽出一只蜷缩的黑虫,“再不问,人就凉了。”
话音落时,弩箭余劲未消,火海深处传来一声闷哼。北邙王子被三支银箭钉在焦木上,肩头血流如注,却咧嘴笑了,牙缝里还咬着半截狼骨哨。
萧绝几步上前,剑尖挑开他腰带,铜钱落地,蓝粉洒了一地。他眉头一跳,俯身捏起粉末嗅了嗅:“是‘听风’药灰,专克蛊术反噬。”
“难怪我这宝贝不急。”姜晚将蛊王凑近唇边,咬破指尖抹了层血膜,“它平日最爱钻喉咙,今儿倒矜持。”
青雀躲在十步外啃干粮,闻言差点噎住:“主子,您这话说出来像招蜂引蝶。”
没人接腔。姜晚已将蛊王按进北邙王子口鼻之间,虫体遇热骤然膨胀,触须钻入鼻孔。那人猛地抽搐,眼白翻起,喉间发出咯咯声响。
“说吧。”姜晚轻拍他脸颊,“浮游岛在哪?谁给你的双生密约?”
北邙王子忽然睁眼,瞳孔泛出诡异金纹。他咧嘴一笑,竟用舌头将蛊王往外顶:“玄枭……你还是这么爱用毒虫逼供。”
“不爱。”姜晚收回手,任蛊王悬在指尖晃荡,“我只是嫌审人太费口水。”
“那你今天得哑巴了。”北邙王子狞笑,猛地撕开衣襟——
胸前赫然一只凤凰刺青,羽翼舒展,尾翎盘绕,纹路走向与萧绝后腰如出一辙。
“看见了吗?”他盯着萧绝,声音嘶哑,“这才是真正的巫族皇脉印记!先帝用双生换命之术,把你丢进冷宫当替死鬼,而我,才是被藏起来的那个真龙!”
空气凝住。
萧绝站在原地,手指缓缓移向后腰。布料之下,刺青边缘渗出血丝,温热黏腻,顺着脊椎往下淌。
姜晚立刻察觉异样。她推轮椅上前半步,袖中滑出一根细针,蘸了点蛊王唾液便往北邙王子咽喉扎去:“再胡扯一句,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开口爆浆’。”
“我不是胡扯!”北邙王子怒吼,“你们俩的血脉本是一体!当年先帝为避天劫,将双生子分养南北,一个入宫为质,一个隐于北邙——你!”他指着萧绝,“不过是用来吸引刺客的幌子!”
姜晚冷笑:“所以你是真身,他是赝品?那你胸口这图腾,怎么跟他的长得像孪生兄弟照镜子?”
“因为契约!”北邙王子喘息着,“双生共魂,血契相连!只要一人激活印记,另一人必有共鸣——你摸他后腰就知道了!”
姜晚没动,只抬眼看向萧绝。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微跳,却仍站得笔直。
“不信?”北邙王子咳出一口黑血,抬手抹在自己刺青上,用力一按——
刹那间,萧绝闷哼一声,膝盖微屈,手撑轮椅扶手才稳住身形。后腰衣料迅速晕开一片鲜红,那凤凰图案竟似活物般微微搏动。
姜晚瞳孔一缩。
这不是伪装,也不是幻术。
这是血脉在回应。
“好戏开场了。”她喃喃,顺手将蛊王塞回陶罐,转而取出一小瓶墨绿色液体,“既然你说你是真龙,那就让我看看,真龙会不会怕毒菜汁。”
北邙王子瞪大眼:“你疯了?那是蚀骨香稀释液!沾一点就会……”
“就会怎样?”姜晚拧开瓶盖,指尖蘸液,在他胸口刺青四周画了个圈,“变成只会打摆子的病猫?还是当场表演七窍流血?”
液体入皮即融,北邙王子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浸透残袍。他张嘴欲骂,喉咙却涌上一股腥甜——
“噗!”
蛊王自他口中爆裂而出,化作一团黑雾四散。虫尸落地,竟蜷缩成一只微型凤凰形状。
姜晚眯眼:“还挺有仪式感。”
她转身看向萧绝,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神情复杂。
“你还信自己是谁吗?”她问。
他抬眼,目光穿过烟火缭绕的废墟,落在她脸上:“我只知道,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
“废话,我不射难道等你拿剑劈火药桶?”
“可你明明能直接杀他。”他指了指北邙王子逐渐僵硬的尸体,“却偏要逼供。”
姜晚一愣。
“你在找证据。”他继续说,“你不信他是真身,也不信我是假的——你在等一个答案。”
她没否认,只轻轻拨动轮椅靠近,伸手探向他后腰。
“干什么?”他绷紧肌肉。
“封印。”她指尖沾了点毒液,在他刺青外围画了一圈墨绿痕迹,“现在你是我的血包,想死也得经过我同意。”
萧绝怔住,随即低笑出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比如‘我相信你’?”
“我说了。”她抬头,眼里闪着狡黠光,“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这话我说过吗?”
他顿住。
两人对视片刻,火光映在彼此眼中,像是无声交锋后的短暂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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