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刚踏过门槛,火光便映上青铜面具的残角。姜晚指尖一紧,匕首滑入掌心。
萧绝没动,剑仍在鞘中,但肩头那道湿痕正缓缓扩散。他不动,敌人也不敢先动——仿佛谁先眨眼,脑袋就会飞出去。
“点火。”敌将一声令下。
三支火箭同时离弦,直射油毡地面。姜晚瞳孔一缩,猛地甩出铜锄,不偏不倚砸中灯笼,火焰轰然倾倒,却未落地,被萧绝一剑挑起,卷住箭矢反掷回去,正中敌阵火药桶。轰隆一声,浓烟炸开,碎木横飞。
“走!”萧绝低喝,拽着她冲出货栈。
外头已是杀声震天。盐枭残部围成半圆,弓弩齐张,北邙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姜晚跃上断墙,引弓搭箭,一箭射断吊桥绞索,铁链崩裂,整座浮桥轰然塌入河中,激起巨浪,敌军阵型大乱。
就在此时,远处地平线扬起滚滚烟尘,蹄声如雷,黑云压境般奔来一队骑兵——玄甲军到了!
铁蹄踏碎残夜,为首将领高举长枪,一声怒吼:“护驾!”
敌军尚未回神,玄甲军已如利刃切入阵中。刀光闪处,血雾升腾,战马嘶鸣,短短数息,防线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姜晚正欲跃下墙头,忽觉脚下一滑,青砖松动,整个人失衡前倾。一只大手从侧后猛然伸出,将她腰身扣住,往怀中一带。
“想摔死?”萧绝声音贴着耳根响起,“朕还没收完你偷龙袍的利息。”
她站稳,喘口气:“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那得看谁的账。”他目光扫过敌阵,“他们要的是你怀里那份密信,而朕要的是——全灭。”
话音未落,敌将已下令:“集射戴面具者!”
数十支箭破空而来,姜晚抬臂格挡,却被一支流矢擦过手臂,布料撕裂,血珠渗出。她咬牙翻滚,躲入残垣,却见坐骑受惊狂奔,眼看就要撞上火堆。
萧绝冷哼一声,纵身跃下战马,几步逼近那匹疯马,一手抓住缰绳硬生生勒停,另一手将姜晚拉上自己所乘的玄甲重骑。
“抱紧。”他说。
她没吭声,双臂环住他腰身,脸颊贴着他后背铠甲。隔着层层织物,能听见他心跳沉稳有力,像战鼓敲在胸腔里。
“你还真不怕死。”她低声说。
“怕什么?你不是在我背后吗?”他轻扯缰绳,战马腾跃而出,“再说了,你要是掉下去,谁替我还锅贴钱?”
她差点呛住:“那是你欠我的!”
“记账本在你陶罐里?”他剑锋一转,横扫两侧包夹之敌,血花四溅,“下次记得开发票。”
她懒得争,夺过他腰间弓弩,仰身回射。三箭连发——第一箭钉死旗手,敌旗轰然倒地;第二箭斩断号角绳,指挥中断;第三箭穿透传令兵咽喉,敌阵顿时陷入混乱。
萧绝唇角微扬:“准头不错。”
“少废话,左边来了三个。”她换箭再射。
“右边五个。”他挥剑逼退围攻者,“你眼睛是不是长后脑勺上了?”
“那你干嘛不挡?”她冷笑,“堂堂皇帝,连左右都分不清?”
“朕分得清。”他忽然俯身,贴近她耳边,“只是想看你急。”
风沙掠过,两人并骑冲阵,所向披靡。玄甲军紧随其后,铁流滚滚,敌军节节败退。
可就在这时,北邙王子残部放出狼群,十几头饿狼从林中窜出,扑向战马。马匹受惊嘶鸣,阵型微乱。
姜晚正欲瞄准狼王,忽觉袖中陶罐剧烈震动,指尖一阵发麻,弓弦脱手,险些坠马。萧绝察觉不对,一手控缰,一手将她往怀里一按。
“别松手。”他声音低沉,“不然摔下去,锅贴可不赔命价。”
她稳住身形,从陶罐碎片中取出一枚骨镖,掷向侧翼草丛。“叮”一声脆响,绊索触发,地面塌陷,露出一个深坑,三名埋伏刺客尽数跌入。
“万箭坑。”她冷笑,“这陷阱老套得都能当古董卖了。”
萧绝勒马停于坡前,目光冷峻:“再往前,就是第二道。”
她点头,迅速换箭,准备清场。刚搭上弦,却察觉萧绝视线落在她执弓的手上,久久未移。
“怎么?”她问。
他沉默片刻,嗓音微哑:“二十年前,在北邙雪谷……救我的那个少女,也是这样握弓。”
她一怔。
风沙掠过战场,残火明灭。他俯身靠近,气息拂过耳畔:“那时候她箭法比现在好。现在嘛——”他顿了顿,“退步了。朕教你。”
她差点把弓扔他脸上:“你现在还有心思点评?”
“生死之间,最宜谈技。”他剑尖轻挑,挑飞一支暗箭,“比如你刚才那一箭,角度偏了三寸,力道少了两成,若对手是谢沉舟,你已经中箭落马。”
“谢沉舟?”她嗤笑,“他上次射箭把自己同僚屁股射穿了,还好意思当靶场教头?”
“那是意外。”萧绝面不改色,“而且他赔了一筐梨给对方治伤,诚意十足。”
“所以你是想让我也送你一筐梨?”她翻白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