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刚要有所动作,忽然想起墙头那只瘸腿野猫叼着的半片烧焦绢帛,她眼神微动,暂且按下动作,先走到墙边取下绢帛展开看了眼,上面模糊的字迹虽不全,但也无新紧要信息,便随手塞进袖中。转身回来,目光落在陶罐口那道月牙刮痕上……
陶罐口那道月牙刮痕还泛着新瓷的冷光,姜晚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推,底座咔地旋开半圈。她没急着取东西,反而从靴筒抽出一把小刀,在月牙旁边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上次萧绝留记号,她回了个“锅贴已凉”,这次得升级成“鱼快上钩”。
罐底齿轮一转,夹层弹出半片竹片,血字“快了”在月光下微微发烫。姜晚冷笑一声,把竹片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的动作熟门熟路,连喉咙都没抖一下。这玩意儿比上次吃的悔过书咸,但比密信用的火漆好吃。
她将六部官员名录铺在案上,从陶罐里捏出一撮金线豌豆芽,碾碎后混着温水刷在纸背。热气一蒸,墨迹底下浮出几行蝇头小字:“烛印已植,待火引。”字迹干枯如虫爬,却是先帝旧令专用暗语,只有玄字级以上暗桩才认得。
姜晚盯着那行字看了三息,忽然抬手把整张名录揉成团,扔进炭盆。火苗窜起时,她又伸手勾了出来,烧焦的边角上,赫然露出一个狼头印记的残角。
“七成三。”她自言自语,“六部三品以上,一百三十七人,九十九个是先帝二十三年进的宫。”
不是巧合,是种菜。
她在冷宫三年,种过毒芹、砒霜菇,也种过能让人拉肚子三天的变异萝卜。可再厉害的菜,也得按时下种、按季收成。这群官老爷,就是被人统一撒下去的种子,整整一代,根都扎在同一年。
她从床板下摸出一只特制陶罐,罐身缠着细藤,根须穿过小孔钻进内壁。这是她从南疆带回来的“听音藤”,沾了皇室醋会发紫芽,贴在墙根能听见隔壁咳嗽。
现在,它正微微震颤。
姜晚把陶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热水袋,踩着夜色出了冷宫。瘸腿猫蹲在墙头,尾巴一甩,叼着的绢帛飘下来一半。她看都没看,顺手揣进袖子——等闲了再吃,今晚有正事。
秦淮河上画舫如织,丝竹声混着酒香飘在水面。姜晚潜到一艘朱红画舫底下,掏出陶罐往船底一贴。听音藤瞬间舒展,根须吸住木板,舱内对话一字不落传进耳朵。
“……废后真跑了?”一道沙哑嗓音问。
“千劫楼的消息,她带着阴契第三联南逃,今晚就到码头。”另一人冷笑,“卢尚书虽死,但他那些账本还在。”
姜晚眯眼。这话她是今早放出去的假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接饵。
舱内沉默片刻,帘子一掀,北邙王子的声音传来:“只要拿到萧绝的血,就能启动《覆巢计划》——先帝要的不是乱世,是焚尽世家后的重生。”
姜晚呼吸一顿。
她早知道这帮人想搞大事,但“覆巢”二字还是让她后槽牙发酸。这名字取得,跟她在冷宫炸酱面里发现蟑螂一样令人不适。
接着,铜钱轻响。
她瞳孔骤缩——那枚狼头铜钱,她三年前在北境任务中亲手缴获,后来拿去当压桌角的镇纸,前两天才发现被偷了。现在,它正躺在敌人的掌心。
“联络江南盐枭,阴契第三联为信物。”北邙王子低声道,“明晚子时,码头交接。”
话音未落,姜晚已悄然后退。她没急着走,反而从陶罐里抓了把石灰粉,沿着船底涂了一圈。这是给萧绝的标记——上次他嫌她留的粉太白,说像他小时候偷吃奶糕留下的嘴印,这次她特意掺了点灰,显得低调。
刚离船十步,江风忽卷,一道黑影踏水而来,靴尖点波,竟如履平地。
萧绝来了。
他穿着玄色劲装,腰间软剑未出鞘,走路却像扫地僧拖着扫帚,每一步都把水纹压得笔直。姜晚翻白眼——这人洁癖犯了连杀人都讲究姿势优雅。
她没躲,反而迎上去,低声:“舱里有两个,一个是卢尚书旧部,另一个是北邙王子。他们要拿你心头血搞什么‘覆巢计划’。”
萧绝点头,手指在剑柄上敲了三下,节奏跟她昨晚在冷宫墙上敲的一模一样。姜晚懂了:他早就监听了。
两人对视一眼,姜晚突然抬脚踹向船尾浮灯。
灯坠入水,溅起大片水花。舱内警觉,帘子猛地拉开,北邙王子探头张望。就在这刹那,萧绝剑出鞘,寒光如裁纸,直接削断缆绳,整艘画舫顿时漂离岸边,随水流缓缓打转。
“谁?!”舱内怒喝。
没人回答。只有江风卷着水汽,吹得灯笼晃荡。
下一瞬,萧绝破窗而入,剑尖抵住卢尚书旧部咽喉。那人吓得尿裤子都顾不上擦,裤管湿了一大片。
“你说,还是我割舌?”萧绝声音轻得像在问早饭吃什么。
那人抖如筛糠:“计……计划最后指令……来自东海浮游岛……先帝遗诏……需皇血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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