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把小铲子留在乾清宫门槛内侧后,抱着狐裘一路踩着薄雪回冷宫。风还在刮,但她这回没觉得多冷——那件白狐裘厚实得像是裹了三层棉被,连耳朵都暖烘烘的。
她刚翻过冷宫东墙,青雀就从地洞口探出脑袋:“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我就要举着火把去乾清宫门口喊人了。”
“闭嘴。”姜晚把狐裘往地上一扔,顺手拍了拍,“下次举火把,记得穿黑衣,别让人当夜盗抓了。”
青雀嘿嘿一笑,麻利地接过狐裘抖了抖:“陛下这次没罚您?我还以为他至少得派谢沉舟来押您回去呢。”
“他要是真想抓我,”姜晚一边脱靴子一边说,“现在我已经在天牢啃窝头了。可他没动,说明……”她顿了顿,嘴角微扬,“他默认我能进他衣柜了。”
青雀眨眨眼:“那是不是意味着,咱们能顺便把私库也‘默认’一遍?”
“不是顺便。”姜晚从枕下抽出缺角陶罐,轻轻敲了三下,“是最后一次。”
***
一个时辰后,冷宫东墙根下的枯井底部,一块青石被推开,露出一条狭窄暗渠。姜晚猫着腰钻进去,身后是青雀递来的六只粗布袋。
这条道是前些日子青雀偷偷挖的,直通天工坊侧库外墙。上次萧绝带箱子出门时留下的数字烙印,正好对应了机关匣的编号规律。而姜晚从废料堆捡到的草稿边角,拼出了密码变更周期——每七日一轮换,今日正是“戌七三”。
她贴着墙根摸到侧库铁门,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截铜丝,在锁孔里转了三圈,又斜挑两下。咔哒一声,机关匣弹开。
里面银光晃眼。
剩下的银锭整整齐齐码成小山,约莫还有七成库存。姜晚毫不客气,一袋袋往里装,动作利落得像在抢年货。
“主子,您这是搬库底啊。”青雀在外面压低声音,“以后陛下穿衣吃饭,怕是要自己缝补浆洗了。”
“他若心疼钱,就不会由着我前两次搬。”姜晚扎紧最后一袋口,“再说,我留字条了——‘此乃最后一次,陛下勿念’,够讲礼数了吧?”
“可万一他念呢?”青雀问。
姜晚把空匣合上,压好字条,轻笑:“那我也管不着了,毕竟债多了不愁。”
两人顺着暗渠原路返回,银袋全数藏进冷宫地窖。姜晚拍掉手上灰,正要关门,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不是风。
也不是猫。
是狼叫。
***
“北邙使者送的贺礼,说是给您暖房用的。”青雀蹲在门缝往外瞧,“一大块灰鬃狼皮,傍晚送来的,搁在西厢廊下。”
姜晚眉头一跳:“狼皮会叫?”
“本来不会。”青雀脸色变了,“但现在那‘皮’在动,爪子挠门板,咚咚响,跟擂鼓似的!”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西厢木门猛地一震,整扇墙都颤了三颤。
姜晚抄起床底的机关锁就冲了过去。
这不是普通的捕兽夹,而是她早前从天工坊图纸上改良的玩意儿,钢齿带倒钩,能远程操控咬合,专治不听话的大牲口。
她刚靠近西厢,又是一记猛撞。门闩咯吱作响,裂缝里渗进一股腥臊味。
“不是皮。”姜晚眯眼,“是活狼,披着假皮伪装送进来。”
“谁这么缺德?”青雀哆嗦,“北邙王子是不是脑子让狼啃了?”
“不重要。”姜晚迅速点燃熏香碟,掺了南疆驱兽粉,“你现在去堵后窗,拿麻绳和木桩备着。我要它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青雀撒腿就跑。
姜晚退到堂中,将机关锁架在门框高处,拉紧控制绳。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门。
一头灰鬃战狼扑了进来,獠牙外露,眼泛红光,脖子上还挂着个铜项圈,上面刻着模糊图腾。
它落地瞬间就要扑人,姜晚手一扯,机关锁从天而降!
可惜偏了半寸,只咬住前肢外侧。钢齿嵌入皮肉,战狼吃痛狂吼,反身一甩,竟把半边锁臂生生撕裂。
“好家伙,还挺抗造。”姜晚往后跃开,顺手抄起桌上的蜜饯罐砸过去。
罐子碎裂,糖藕飞溅。战狼本能低头嗅闻,姜晚趁机拖出草垛摆成人形,往旁边一推。
狼果然上当,腾空跃起扑向假人。
就在它四肢离地那一瞬,姜晚再次拉动机关!
咔嚓!
钢齿精准咬合左前肢关节,金属 crunch 声刺耳响起。战狼哀嚎着摔倒在地,挣扎几下,终究被牢牢钳制。
姜晚喘了口气,走过去蹲下,伸手去解项圈。
指腹刚触到铜牌,窗外一道黑影轻巧翻入。
她没抬头,只淡淡问:“陛下今夜巡夜,还挺勤快?”
萧绝站在堂中,黑氅未脱,目光扫过满地狼毛、断裂的锁臂,最后落在她染血的手指上。
“你第三次搬空朕的私库。”他声音不高,“然后朕的赏赐变成了一头疯狼?”
“准确说,是北邙送的。”姜晚终于取下铜牌,翻过来细看,“您要不要瞧瞧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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