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玄在江南的“回敬”尚未发出,“海神会”的反击却已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
长安城内,“敲山震虎”的策略引发的混乱远超预期。就在不良人对监控名单上的目标开始“高调”问询的次日,一连串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件接连爆发。
首先,普宁坊李祎府邸的废墟(查封后一直有少量看守)突然失火,火势虽不大,但恰好烧毁了仅存的几间偏房,其中就包括之前未彻底搜查的一处杂役房。事后勘查,怀疑是看守偷懒,烛火引燃杂物所致,但时机之巧,令人疑窦丛生。
紧接着,归化坊那处被重点监控的胡商宅邸,在深夜遭遇“盗贼”光顾,宅内被翻得一片狼藉,似乎丢失了不少财物,但主人却对此讳莫如深,并未报官,只是紧闭门户。不良人暗中检查,发现宅内几个隐秘的藏物点(之前监控发现)已被洗劫一空。
更诡异的是西市。之前被“高调”问询过的几家与“宝隆号”有瓜葛的店铺掌柜,竟在一夜之间,有三人“突发急症”暴毙家中,两人“连夜出城探亲”不知所踪。死因经仵作查验,皆似是而非,像是中毒,又查不出确切毒物;失踪者家人则一问三不知,仿佛早就约定好。
短短两日,数条线索或中断,或湮灭,或关键人物消失死亡。对手的反应之快、手段之狠、断尾之决绝,显示出其组织之严密和对长安局势的掌控力,依旧不容小觑。
“他们在清理痕迹,消灭证据,掐断我们顺藤摸瓜的可能。”叶青玄在总舵密室中,看着各地报上的消息,脸色阴沉,“而且用的是最彻底、最无情的方式。这是在向我们示威,也是在告诉我们,他们依然控制着局面,随时可以让我们寸步难行。”
阿飞的副手忧心忡忡:“大帅,如此一来,我们之前抓到的张五、钱庄掌柜等人,恐怕也…价值不大了。他们很可能已经成为弃子,知道的内情有限,甚至可能被故意喂了假情报。”
“弃子…”叶青玄眼中寒光闪烁,“那就看看,这些弃子,能不能帮我们钓出真正的鱼。”
他下令加强对张五等人的审讯,但转变了方向。不再逼问他们知道什么,而是重点问他们“不知道什么”——比如,他们的上线除了单线联系,是否还有紧急情况下的备用联络方式?他们是否察觉过上线有什么特殊的习惯、癖好、或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信息?他们最后一次接到指令时,是否有任何异常?
他要从这些看似无用的碎片中,拼凑出对手行为模式和心理特征的侧写。
同时,他并未因对手的反扑而退缩,反而将“高调”排查的范围进一步扩大,甚至故意将一些与案件关联不大、但背景复杂的商贾或小吏也纳入其中,制造出一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恐怖气氛。他要将水彻底搅浑,让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也感到不安和不确定。
就在长安城内暗流汹涌、几乎令人窒息之时,北方的“圣者”线,终于传来了第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潜入营州的不良人眼线回报,约十日前,确有一支规模不大、但船只形制奇特的船队,在辽东半岛南端的“旅顺口”(时称马石津)短暂停靠补给。船队中有一艘明显不同于其他船只的楼船,装饰着奇异的纹路,船上人员除水手外,还有数名身着异域长袍、手持长杖的老者。他们与当地一支靺鞨部落的酋长有过接触,停留两日后,便扬帆继续向北,去向不明。靺鞨部落随后开始大规模集结青壮,并加强了与更北方“室韦”、“契丹”等部落的联络,动向可疑。
“旅顺口…靺鞨…室韦、契丹…”叶青玄看着地图,心中警铃大作。“圣者”北上的目的逐渐清晰——他是在联络辽东乃至更北方草原的异族势力!是想挑动边衅,让大唐北疆烽烟再起,从而牵制朝廷精力,甚至为“海神会”在海上或南方的活动创造机会?还是说,有更深的图谋,比如…建立一条从海上到草原的隐秘通道,或者寻求新的盟友与资源?
无论哪种,都绝不能让其得逞!
他立刻修书两封。一封给营州都督,以兵部密令形式,要求其加强对辽东沿海及边境异族动向的监控,必要时可采取威慑性军事行动,但避免主动挑起大规模冲突。另一封则直接送往皇帝御前,详细禀明“圣者”北行及可能引发的边疆危机,建议朝廷从政治、经济、军事多管齐下,稳定北疆,并授权边将对任何与“海神会”勾结的异族部落,采取最严厉的打击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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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坏消息并未停止。几乎在北方消息传来的同时,江南再传噩耗!
继沈万山暴毙后,杭州一名积极推广新式海船技术的官办船厂主事,在视察船坞时,“意外”被坠落的船帆砸中,重伤不治。明州负责市舶司(海关)税收核查的一名吏员,家中失火,全家罹难,其保管的部分账册焚毁…短短数日,江南与新政和海贸相关的关键人物接连出事,且手法不一,看似意外,却透着浓浓的阴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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