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北行的消息,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叶青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也让他对“海神会”的整体战略有了更清晰的推测。
对方似乎正在将重心从单纯的海外割据和骚扰,转向更深入的内陆渗透与战略布局。扶持汉王、拉拢李祎、收买军汉、火烧百福殿…乃至这位“圣者”可能的北上,都指向一个更加宏大而危险的目标——动摇大唐内部,为其遥远主子的“东进”创造条件,甚至可能是在为未来可能的陆地冲突做准备。
“不能让他们再从容布局下去了。”叶青玄在密室中踱步,脑中飞快地推演着各方线索。“必须打乱他们的节奏,迫使其提前暴露,或者…主动犯错。”
他决定实施一套更为激进、也更为冒险的组合策略。
首先,针对“圣者”北行这条线,他并没有盲目调动大批力量北上追查。那样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容易暴露意图。他采取了“以静制动,守株待兔”的策略。
一方面,他通过兵部李靖,以“加强北疆防务,预防突厥异动”为名,向营州、幽州等北方边镇增派了一批精锐的斥候和情报人员,并授予他们暗中调查“可疑胡人及海上异动”的密令。这些人熟悉边地情况,擅长伪装侦察,不易引人注意。
另一方面,他授意登州水师,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挑选几艘速度最快、最不起眼的哨船,由最富经验的老水手驾驶,携带少量精锐,伪装成渔船或商船,沿着海岸线向北进行间歇性、跳跃式的侦察。重点不是寻找那支船队(大海茫茫,太难),而是监控辽东沿海几个可能停靠补给或与当地势力接触的天然良港和河口。
他要编织一张从海到陆的无形监视网,等待“圣者”自己落网,或者,发现其活动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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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对于长安城内残存的“海神会”网络,他改变了之前“定点清除、秘密抓捕”的策略,转而采取“敲山震虎、引蛇出洞”的高压态势。
他故意将张五、钱庄掌柜、军汉等人“失踪”的消息,通过特定渠道“泄露”了出去。同时,让大理寺和刑部在审理百福殿火灾案时,“不经意”地提及正在追查几条与“番商走私”、“军中泄密”有关的线索,并暗示已有重大进展。
他要制造一种“朝廷已经掌握大量证据,正在收紧包围圈”的紧张气氛,让那些还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感到恐慌,迫使他们要么冒险转移或销毁证据,要么狗急跳墙,采取更极端的行动,从而暴露出更多马脚。
为此,他秘密加强了对方可能进行“紧急联络”或“物资转移”的几个关键节点(如枯荣禅院附近、归化坊、西市某些特定区域)的监控力度,布下了更多暗哨和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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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决定对“海神会”可能赖以生存和壮大的核心资源——“蓝焰石”的供应链,实施一次精准的“釜底抽薪”。
根据安菩(仍在审讯中)的零星口供和李祎的交易记录,结合不良人对关中地区粟特商队的排查,叶青玄大致推断出,“蓝焰石”很可能是通过“丝绸之路”的某个隐秘分支,从西域(甚至更西)的特定矿区开采,由粟特商人组成的秘密商队,经凉州中转,再分散运输至长安及沿海地区。
如果能找到这条供应链的源头或关键中转点,并将其摧毁或控制,无疑将重创“海神会”获取这种重要战略资源的能力,甚至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与西方母体联系的关键通道。
他召来了阿飞的副手,以及两名最擅长追踪和野外生存的不良人校尉。
“给你们一个任务。”叶青玄摊开一张粗略的西域地图,指向凉州(武威)以西的广袤区域,“查明‘蓝焰石’的确切来源。重点区域在这里——祁连山与天山之间的河西走廊,以及更西的葱岭(帕米尔高原)地区。粟特商人安菩提到他的‘凉州老朋友’,凉州是东西交通要冲,此人很可能就是这条供应链在东方的重要节点。”
“你们的任务不是抓捕,而是侦察。混入西行的商队,或者伪装成寻矿的方士、采药的游医,摸清‘蓝焰石’的矿点位置、开采规模、运输路线、主要经手人。尤其是要找到那个‘凉州老朋友’史思力,或者至少查明他的下落和活动规律。”
“此事风险极大,西域局势复杂,各方势力交错,且‘海神会’必然对此严防死守。你们需万分小心,以保全自身、获取情报为第一要务。若有危险,立刻撤回。”叶青玄神色凝重地叮嘱。
两名校尉肃然领命:“属下明白!定不负大帅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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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叶青玄这三管齐下的策略开始布局之时,被他“敲山震虎”的策略激起的涟漪,开始显现效果。
首先是西市。一家与之前被查封的“宝隆号”有间接生意往来的香料铺,在听闻风声后,掌柜连夜收拾细软,企图从金光门出城,被早已守候在那里的不良人暗哨擒获。此人虽非核心,但仓皇出逃的行为本身就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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