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与客氏两人正站在偏殿的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起劲,各自心中的那点乡愁和苦闷,似乎都在这难得的倾诉之中,消散了不少。
突然,殿外传来一个年轻宫女略显尖利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呼喊:“客嬷嬷呢?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儿?磨磨蹭蹭的,耽误了主子的事,看谁担待得起!”
客氏一听这声音,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也顾不得再与李进忠说什么,慌忙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告辞,然后便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地向那宫女跑去,一路上还连声应着:“哎!来了来了!姑娘莫急,奴家在这儿呢!”
那宫女见客氏过来了,脸上并无好脸色,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顿数落:“你这老货,跑到哪里去躲懒了?元孙殿下醒了半晌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是惊着了元孙,仔细你的皮!”
客氏哪里敢反驳半句,只能低着头,连连称是,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那宫女训斥完了,这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元孙眼下又睡着了,快些过去好生伺候着!再敢乱跑,仔细我禀了上头,拔了你的差事!”
说罢,那宫女便扭着腰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客氏这才敢抬起头来,对着李进忠的方向,露出一个无奈而又歉意的苦笑,然后便也跟着那宫女,匆匆地向正殿方向去了。
李进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暗暗摇头:这妇人,虽是元孙乳母,在这宫里头,过得也着实不易啊!连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对她这般呼来喝去的。
他正感慨着,一抬头,却发现天色早已完全黑透了。偏殿的廊檐之下,已然挂起了一盏盏白色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映照得人影幢幢,更添了几分凄清。
他心中猛地一惊!坏了!光顾着和客氏说话,竟忘了时辰!
他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小主子——五殿下朱由检!
他慌忙跑到方才彩儿、小秦儿他们待着的那个角落,却发现那里早已是空无一人!
“坏事了!坏事了!”
李进忠只觉得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定是娘娘那边要人伺候小殿下歇息,见我不在,差人来寻又寻不着!我这可是玩忽职守的大罪啊!”
他越想越怕,也顾不上其他,拔腿便向正殿的方向跑去,想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急匆匆地跑到正殿的侧门口,正想探头往里瞧,却被守在门口的两名太监给拦住了。
“干什么的?!”其中一个太监厉声喝道,“没瞧见里头都是主子们吗?这里也是你这种下等奴才能随便乱闯的?滚一边去!”
李进忠心中焦急,连忙陪着笑脸,躬身道:“两位爷,行个方便则个。小的乃是奉宸宫伺候五殿下的,方才一时有事走开了,如今想进去瞧瞧,怕主子那边要人。”
那两个太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寻常内侍的服色,面相又老实,便更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五殿下身边有的是人伺候,哪里就缺你一个了?此乃灵堂重地,岂容你随意窥探?再不走,休怪咱家不客气了!”
李进忠再三恳求,说自己确有要事。可那两人被他缠得烦了,竟是恼羞成怒,其中一人直接对着不远处巡逻的几个掌刑太监喊道:“来人啊!这里有个不长眼的奴才,在灵堂门口撒野捣乱!快将他拿下!”
那几个掌刑太监闻声,立刻如狼似虎般地冲了过来,不容分说,便将李进忠按倒在地,拖到一旁的空地上,取来了水火棍。
李进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地挣扎解释,可那些人哪里肯听?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他可是知道,这宫里头的板子,有多厉害!那是能活活将人打死的!
他眼见着那黑漆漆的水火棍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扯着嗓子便大声求饶起来:“饶命啊!各位爷!饶命啊!小的冤枉!小的真是……”
那几个掌刑的太监见他这副怂样,反倒被逗笑了。其中一个拿着棍子的太监,用棍子头戳了戳李进忠的后背,讥笑道:“呵,方才那股子不知死活的傻劲儿呢?这就怕了?”
另一个也阴阳怪气地说道:“行了,别废话了。哥几个今日也累得慌。小子,你若是识相,就孝敬孝敬爷们几个。咱们这板子啊,起落之间,可有大学问呢!意思意思,也就完了。否则……”
李进忠闻言,心中一片冰凉。孝敬?他哪里还有钱?他那点积蓄,早就托关系进东宫的时候,用得一干二净了!刘淑女娘娘平日里虽然和善,却也并未赏赐过他什么银钱。
众人见他半天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脸上也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各自对视了一眼,便不再多言。
“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冰冷沉重的水火棍,便狠狠地落在了李进忠的背上!
“啪!”“啪!”
仅仅两板子下来,李进忠便只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后背传来,痛得他眼前发黑,险些晕死过去!他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今日定要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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