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奉宸宫偏阁内一片混乱,傅选侍怒火中烧,厉声质问小秦儿之际,那奉命去打热水的小太监刘明,恰好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铜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偏阁门口。
他还未踏进门槛,便听见了里面傅选侍那带着哭腔的怒吼和六郡主朱徽妍凄厉的哭声,以及小秦儿那带着惊惶的辩解声。
刘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定是出事了!
他哪里还敢怠慢,也顾不上手中的热水会不会洒出来,连忙将铜盆往地上一放,双膝一软,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偏阁,口中惶恐不安地连声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奴才该死!奴才来迟了!”
他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着傅选侍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怒吼声,便知道定是与六郡主有关,此刻除了磕头请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应对之策。
傅选侍正抱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朱徽妍,心疼得无以复加,又听不到平日里负责照看女儿的贴身宫女韵儿的回应,一腔怒火正没处发泄。此刻见到刘明这副狼狈模样爬了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因愤怒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刘明,声音尖利地怒斥道:“刘明!你这个狗奴才!你是怎么照看六郡主的?!啊?!为何让她一个人在罗汉床上?为何会让她摔在地上?!韵儿那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你们这群奴才,都是怎么当差的!是不是见本宫平日里好性儿,便都敢这般懈怠疏忽了?!”
她越说越气,抱着朱徽妍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既是心疼女儿,也是气恼这些奴才的失职。
刘明被傅选侍这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辩解半分,只能将头死死地抵在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不住地磕头求饶:“傅主子息怒!傅主子息怒啊!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该死!奴才没有照看好六郡主,奴才罪该万死!求傅主子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他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暗骂那不知去向的韵儿和小秦儿,尤其是小秦儿,连照看个小孩子都照看不好,不然自己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眼看着偏阁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傅选侍的怒火也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一切的淑女刘氏,终于开口了。
她先是快步走到小秦儿身边,不动声色地从小秦儿那依旧有些颤抖的手中,接过了尚在襁褓之中的朱由检。她抱着儿子,先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确认他并未受到惊吓或任何不妥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她才转向怒气冲冲的傅选侍,柔声劝慰道:“傅妹妹,你且先消消气,莫要动了胎气才好。六郡主别没摔出事反被你吓住了,方才我瞧着,似乎也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伤,莫要因此落下什么病根。”
她这话,既点明了傅选侍有孕在身,不宜动怒,也提醒她关注孩子的伤情,算是将话题从对奴才的责骂上,稍稍引开了一些。
傅选侍听了刘淑女的话,又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抽泣不止的女儿,心中的怒气虽然未消,但也略微平复了一些。她知道刘淑女说得有道理,自己现在怀着身孕,确实不宜太过激动。
刘淑女见傅选侍的情绪稍缓,便又转向跪在一旁,依旧瑟瑟发抖的小秦儿,沉声道:“小秦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太医院,请当值的太医过来,给六郡主瞧瞧!若是耽误了郡主的伤情,仔细你的皮!”
她这话,语气虽然严厉,却也算是给了小秦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毕竟小秦儿也是自己的人。
“是!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小秦儿如蒙大赦,连忙磕了个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出了偏阁,向太医院的方向奔去,生怕晚了一步,又要挨傅选侍的训斥。
偏阁之内,只剩下抱着各自孩子的两位母亲,以及跪在地上,依旧不敢抬头的刘明。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李明远被母亲重新抱回怀中,感受着母亲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可真是够悬的!他以前以为自己母亲就是傻白甜,遇事只会慌。
他敏锐地察觉到,母亲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沉稳和有章法一些,不然处理不好,两个刚刚相识的“好闺蜜”怕是就此一刀两断,不相来往了。稍微处理不好,傅选侍必心存芥蒂,毕竟女人涉及到自己孩子的问题总会偏激一点。
随着小秦儿连滚爬带地跑去太医院,偏阁之内,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傅选侍抱着怀中依旧抽泣不止的女儿朱徽妍,看着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和小脸上未干的泪痕,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所取代。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