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融融,暖阳透过窗棂,洒在奉宸宫的偏阁之内。
李明远此刻正被一个名唤小秦儿的年轻太监抱在怀中。这小秦儿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倒也眉清目秀,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轻浮和不安分。他今日不知从哪里听了些宫闱秘闻,正兴致勃勃地与殿内的另一个小太监刘明吹嘘个没完。”
“……我跟你说啊,刘明哥,那乾清宫管事孙公公的对食,你道是谁?便是那御膳房的张姑姑!平日里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曾想还有这等门路!”
小秦儿压低了声音,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
刘明也是个爱听这些闲话的,凑近了些,好奇道:“当真?那张姑姑平日里可没少给咱们行方便呢!哎,我说秦爷,你这消息可真是灵通!连这等大内大珰的住处和私密事儿,你都能打探到?”
小秦儿被他一捧,更是得意非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将怀中抱着的朱由检全然抛在了脑后,只顾着吹嘘自己的“人脉”和“见识”。
他抱着孩子的姿势也越来越随意,身子一晃一晃的,那包裹着朱由检的襁褓,竟已从他臂弯中滑落了不少,眼看着小小的婴孩就要从他怀里掉下去了!
李明远在心里把这小秦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死小子!是故意还是无意?抱孩子都不会吗?!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重心正在迅速下移,若是真这么摔下去,他这小身子骨,非得散架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求人不如求己!李明远也顾不上多想,几乎是出于本能,用尽了全身吃奶的劲儿,伸出那双肉乎乎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一个近在咫尺的东西——正是小秦儿头上系着的帽坠!
那帽坠上缀着几颗小小的玉珠和流苏,被他这么一抓一扯,小秦儿只觉得头皮一紧,吃痛之下,“哎哟”一声,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与此同时,正对着小秦儿坐着的刘明,也发现了异样。他眼尖地看到五殿下大半个身子都快滑出襁褓了,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小秦儿怀里,结结巴巴地喊道:“秦爷!快……快看五殿下!”
小秦儿被他这么一喊,又被帽坠扯着,这才如梦初醒,低头一看,只见朱由检小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只靠着那双小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帽坠,才没有掉下去!
“我的妈呀!”小秦儿也吓得尖叫一声,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赶紧将朱由检扶正抱好,一颗心怦怦直跳,险些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口中兀自念叨着:“神仙爷爷保佑!佛祖菩萨保佑!可吓死我了!五殿下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刘明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道:“好险好险!秦爷,你可仔细着点儿!这要是真摔着了五殿下,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同时惊呼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一会儿,刘明见负责照看六郡主朱徽妍的宫女韵儿还没回来,又看了看怀中似乎有些躁动的六郡主,心中便有了计较。他想了一下,对着小秦儿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好一通恭维,什么‘秦公公机灵能干’、‘秦公公深得娘娘信任’之类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直把小秦儿捧得有些飘飘然了,刘明这才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说道:“秦爷,您瞧,韵儿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六郡主这边……似乎有些不妥当,怕是……怕是都快要干了。您能不能……能不能费心照看一下五殿下,容我先去打盆热水过来,给六郡主拾掇拾掇?”
小秦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他心里想:这又不是我的差事,凭什么让我来?等韵儿回来让她去不成吗?
刘明何等精明,一看小秦儿这脸色,便知他心中所想。他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唉,我也是没办法。这孩子家的事儿,一刻也等不得。等会儿若是干了,沾在身上,那才叫不好收拾呢!若是六郡主因此受了寒,着了凉,回头娘娘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他说完,见小秦儿依旧有些犹豫,似乎还是不想帮忙,心中不由得一急。他知道,这宫里的奴才,大多是些拜高踩低、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若是不给些好处,怕是难以打动。
想到此,刘明一咬牙,从怀里摸索了半天,肉疼地掏出了一块约莫半两重的碎银子,悄悄塞到小秦儿手中,陪笑道:“秦爷,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就当是弟弟请您喝杯茶。劳烦秦爷费心了,弟弟我感激不尽!”
李明远在他旁边听他一会儿爷一会儿弟的,心想也不怕乱了辈分。
小秦儿一见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虽然只有半两,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先前那点不情愿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哎哟,刘明哥,你这是做什么!太客气了!”小秦儿嘴上说着客气,手却飞快地将那块银子揣进了怀里,然后拍着胸脯,豪迈地说道:“不就是照看一下五殿下嘛!小事一桩!你只管去!这里有我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