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依旧亮得刺眼,墙面的软包吸走了所有多余的声响,只剩下桌上的录音笔在安静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张汉民坐在铁椅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椅背上,脸色灰败如土。自从被押解回京,他便一直保持着沉默,要么低头盯着地面,要么仰头望着天花板,对审讯人员的所有提问都置若罔闻。直到秦川推门走进来,他才缓缓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侥幸。
秦川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推到他面前。最上面的,是黑无常的供词复印件,每一页都签着黑无常的名字,红手印刺眼夺目。下面,是银行流水、车辆使用记录、监控截图,还有那几名退伍兵的审讯笔录——他们早已不堪重压,将张汉民如何雇佣他们、如何策划潜逃的细节,交代得一清二楚。
“高原军区后勤保障部副部长,正师级待遇。”秦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从军二十载,从一名普通士兵一步步走到今天,本该守着军人的本分,保家卫国。可你呢?利用职权挪用军费,勾结黑恶势力雇凶刺杀蒋兰,还妄图借助军区的庇护潜逃边境。你对得起身上的军装,对得起军区对你的培养吗?”
“蒋兰”两个字像惊雷般炸在张汉民耳边,他的肩膀猛地一颤,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缩了缩,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依旧没有开口。他死死盯着那份供词,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秦川俯身,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你以为杀了蒋兰,就能断了我查案的线索?就能护住你和财达万木侵吞军费、倒卖军用物资的勾当?黑无常早就把一切都交代了——三百万酬金,城郊废弃工厂接头,目标直指延州人家董事长蒋兰。你敢说,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不是我主动的!”张汉民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情绪瞬间失控,“是财达万木!是他让我这么做的!蒋兰的延州人家在推进云雾寺旅游开发项目时,无意中查到了我们倒卖军用物资的运输线!他说蒋兰留不得,留着她早晚是个祸害!”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没办法,我不敢不听他的!他是军区司令员,能决定我的生死!那些钱,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腰包!秦书记,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财达万木不仅贪墨军费、倒卖军火,还和境外势力有勾结,他们通过外贸公司洗白赃款,把我们国家的军用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海外……”
张汉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像是疯了一般,语速飞快地嘶吼着,将这些年和财达万木沆瀣一气的所作所为,全都倾泻而出。从挪用后勤采购款到暗地倒卖军用设备,从勾结外贸掮客赵老板到策划刺杀蒋兰,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旁边的书记员手都在发抖,笔尖划过纸面的速度越来越快。
秦川静静地听着,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蒋兰遇险的真相浮出水面,背后牵扯的竟是军区高层与境外势力的勾结,这远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等张汉民说完,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浸湿时,秦川才缓缓开口:“你交代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张汉民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混合着汗水滚落下来,滴在审讯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看着秦川,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吗?”
秦川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书记员停下记录。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蓝天。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寒意。
“把他带下去。”秦川的声音冷了几分,“另外,通知专案组,立刻整理财达万木的相关证据,准备下一步行动。”
两名法警应声走进来,架起瘫软的张汉民,朝着审讯室门外走去。张汉民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最终被厚重的铁门彻底隔绝。
秦川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份供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高原军区的这张黑网,终于要彻底撕开了。但他知道,这绝不会是终点。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更多隐藏的毒瘤,等着他们去一一拔除。
窗外的风,似乎更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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