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鱼肚白漫进走廊时,李莫愁的手机再次震动。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快步走到楼梯间接起:“秦书记。”
“口供拿到了?”秦川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却依旧锐利。
“全撂了,”李莫愁捏了捏眉心,指尖沾着些许烟灰,“除了市中心医院的刘全、王力,还有市卫生局的副科长赵立东,负责医疗设备采购审批的那个。这三年,他不光拿张茂才的回扣,还借着审批权串联起山城近百家医疗机构的采购链条,形成了一个覆盖全市的利益网。”
李莫愁顿了顿,语气里透出一丝沉凝:“张茂才交代,这张网三年里滚动的涉案金额,粗略算下来,足足一千三百多亿。”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陡然顿住,几秒后,秦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一千三百多亿……这群蛀虫,真是敢把天捅个窟窿。”
他的指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通知联合办案组,兵分三路。第一路,立刻控制赵立东,封锁他的办公室、住处还有名下所有关联场所,一根针都不许漏出去;第二路,对接银行、不动产登记中心、外汇管理局,冻结张茂才、赵立东及其直系亲属、关联企业的所有资产,不管是国内的房产、账户,还是海外的信托、股权,全给我封死;第三路,联系省纪委监委,请求支援——这案子牵扯太广,必须深挖到底!”
“明白!”李莫愁挂断电话,转身时,晨光正落在他眼底的红血丝上,却淬着一股不容错漏的狠劲。
市卫生局办公大楼的电梯里,赵立东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藏青色衬衫,口袋里揣着刚收到的商场购物卡——那是某医疗设备厂商送来的“季度福利”。想到昨晚张茂才发来的那条“已出城,勿念”的短信,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总算松了几分。
电梯“叮”一声停在六楼,赵立东昂首挺胸地走出去,刚拐进办公室走廊,就被两个身着便装的人拦住了去路。
“赵立东同志?”为首的人亮出证件,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们是联合办案组的,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配合。”
赵立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购物卡。他强装镇定地挑眉:“传唤?我犯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有没有搞错,到了审讯室就清楚了。”两名办案人员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侧,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走廊里,几个路过的科员纷纷侧目。赵立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脚步虚浮地被带离了办公室。他路过自己的办公桌时,瞥见抽屉里那份还没来得及锁起来的采购审批单,心脏猛地一沉——那上面,还签着他昨天刚落下的名字。
与此同时,联合办案组的人马如同一张大网,迅速撒向山城的各个角落。
银行的VIP柜台前,办案人员将冻结通知书拍在工作人员面前:“查,赵立东、张茂才及其关联人员名下所有账户,近十年的流水全部调出来,尤其是那些与空壳医疗公司的往来账目。”
不动产登记中心的档案室里,灯光彻夜通明,工作人员指尖翻飞地调取资料:“湖景花园的别墅、市中心的写字楼、郊区的度假山庄……这些登记在他们配偶、子女名下的房产,全都是用赃款购置的,立刻办理冻结手续!”
外汇管理局的会议室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赵立东儿子在海外的留学账户、信托基金,还有他老婆在瑞士银行的秘密存款,全部限制交易,协调当地司法机关配合冻结!”
一道道指令接连发出,一张张冻结通知书迅速生效。那些被张茂才和赵立东等人藏匿在暗处的赃款、房产、股权、奢侈品,如同被潮水冲刷上岸的礁石,逐一暴露在阳光之下。
审讯室里,赵立东看着办案人员摆在面前的证据——厚厚的银行流水、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张茂才签字画押的口供笔录,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我交代……”他的声音比张茂才还要嘶哑,“是张茂才先找的我,他说只要我在审批单上签字,就能拿到三成回扣……后来圈子越做越大,从城东分院到全市的医院,从设备采购到药品招标,每一笔都要过我的手,每一笔都有我的分成……那些钱,我一部分投进了空壳公司洗钱,一部分给我儿子在国外买了别墅和游艇……”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办案人员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愈发凝重。
挂了电话,他看向赵立东,眼神冷得像冰:“我们查到,你不光收受贿赂,还涉嫌向境外转移赃款超过两百亿,并且利用职务之便,让一批不合格的医疗设备流入基层医院。这些设备,已经造成了至少三起医疗事故,你知道吗?”
赵立东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嘴角控制不住地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窗外,晨光已经彻底驱散了夜色。山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秦川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指尖的香烟燃到了尽头。
他的手机里,正躺着联合办案组刚发来的汇总报告:涉案人员已达上百名,覆盖全市各级医疗机构和卫生行政部门,冻结涉案资产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亿,暂扣违规医疗设备、药品逾千台(批)。
秦川掐灭烟蒂,拿起笔,在报告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落笔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山城的风里,都带着一股涤荡尘埃的清冽。
要不要我接着写省纪委监委支援团队抵达山城后的调查推进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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