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大茅岭裹进一片静谧。山风穿过楠竹林,送来阵阵清冽,吊脚楼的木窗被吹得轻响,院坝里的土鸡早已归笼,只有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中忽明忽暗,点缀着山间的夜。李莫愁因镇里尚有公务,与秦川、王支书寒暄几句后便驱车下山,临走前拍了拍秦川的肩膀:“小秦,村里的事急不得,多听多问多跑,有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送走李莫愁,秦川回到村部办公室。文书刘芳已收拾好隔壁一间小屋,铺好干净的被褥,笑着说:“秦书记,您今晚就住这儿,被褥都是新晒过的,有啥需要随时叫我。”王支书没有走,搬了把木椅坐在秦川对面,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野茶,眉头微蹙,似有话想说。
秦川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他翻出白天随手记下的零散笔记,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起来,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王支书,咱们今晚把乡亲们的诉求好好梳理梳理,也好制定个初步的工作方案,心里有底才能干得踏实。”
王大山点点头,喝了口茶,叹了口气:“秦书记,乡亲们白天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大茅岭山好水好,物产丰富,可就是被这路给困住了。从镇上来村部,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一半是坑洼土路,一半是碎石陡坡,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过,别说大车了,就连摩托车都得小心翼翼推着走。每年板栗、李子成熟,村民们只能用背篓一筐筐往山下背,翻山越岭得走两个多小时,累得够呛不说,果子还容易磕碰坏,收购商就趁机压价,忙活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
“还有楠竹和竹编,”秦川一边在文档里输入,一边补充道,“我听李大爷说,寨里人祖辈传下来的竹编手艺,编出来的篮子、席子又精致又耐用,可就是没销路。路不通,外地商人不愿来,咱们自己也运不出去,只能在周边乡镇零散卖些,根本赚不到大钱。”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屏幕上,缓缓说道:“我梳理了一下,乡亲们的核心诉求主要有三个。第一,修通硬化公路,这是所有问题的根源——现在的羊肠小道又陡又险,不仅制约销路,就连村民看病、孩子上学都受影响,路通了,后续的发展才能谈得上;第二,打通农产品销路,不仅要找稳定的收购商,还得想想线上销售、品牌包装这些新路子,把板栗、李子、竹编这些宝贝卖出去、卖上好价钱;第三,探索乡村旅游发展,大茅岭的自然风光这么好,还有湘西特色的吊脚楼,要是路通了,完全可以搞农家乐、民宿,让城里人像李主任说的那样,来体验山水风光,带动寨里增收。”
王大山看着屏幕上清晰列出的三条核心诉求,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连连点头:“秦书记想得周到!这三条确实说到了咱们的心坎里。不过修路可不是小数目,咱们村集体经济薄弱,每年的收入也就够维持村部日常运转,想靠自己修通硬化路难如登天。而且山路险峻,施工难度也大,以前不是没提过修路,可一想到资金和施工,就只能搁置了。”
“这个您放心,”秦川语气坚定,“明天我就给李建国书记打电话汇报情况,再查一下国家乡村振兴、交通扶贫的相关政策,看看能不能申请到专项资金。另外,我还打算联系一下我以前在大学的导师,他在农村发展领域有不少资源,说不定能帮咱们对接一些企业或者公益项目。”
他接着说道:“销路方面,我计划分两步走。第一步,明天先跟着您和李大爷进山,实地看看这条羊肠小道的险峻程度,再摸清板栗、李子的种植面积、年产量,还有竹编的工艺特点,拍点高质量的照片和视频,发给城里的朋友问问,有没有收购意向;第二步,等路的事情有眉目了,咱们就注册一个‘大茅岭’的农产品品牌,设计简单的包装,在电商平台开个店铺,把竹编、野茶这些特色产品挂上去,现在年轻人都爱网购,说不定能打开销路。”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修路的具体路线(避开村民的林地、尽量利用现有小道拓宽)、需要协调的村民意愿,到农产品的品质特点、储存方法,再到村里的劳动力情况、适合发展的旅游项目,一一梳理清楚。王支书还告诉秦川,村里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外打工,懂点电商和新媒体,要是能把他们召回来,正好能帮着做线上销售和宣传。
窗外的山风渐渐平息,虫鸣与溪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宁静的山村夜曲。秦川合上电脑时,东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心里却格外踏实——大茅岭的发展之路虽然充满挑战,但只要抓住“修路”这个关键,再一步步落实销路和旅游的规划,加上乡亲们的支持,一定能让这片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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