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雨润新苗,签落田埂泥
谷雨这日的雨,下得绵密又温柔。苏清圆站在廊下,看着雨丝斜斜地织进秧田,刚插下的秧苗在水里轻轻晃,像一群站不稳的绿衣小人。陈默披着蓑衣蹲在田埂上,手里的木瓢往秧苗根上浇着稀粪水,泥水溅了他满裤腿,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苗尖看,像在数着每片新展开的叶。
“陈默,歇会儿吧!”林薇薇举着油纸伞从院外跑进来,伞面还在往下淌水,“清圆煮了姜茶,阿婆说这雨里带着寒气,喝了暖身子。”她把伞往廊柱上一靠,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还有刚蒸的艾叶糕,我偷偷在灶上煨着的,热乎呢。”
陈默直起身,蓑衣上的雨珠“啪嗒”掉在泥地里,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快进来,雨大。”他接过姜茶碗,指尖触到碗沿的热,烫得缩了缩,却还是先往苏清圆那边递了递,“你先喝,我刚沾了粪水,手脏。”
“我不渴。”苏清圆往旁边让了让,把廊下的竹凳往他跟前挪了挪,“坐这儿喝,屋檐下能避雨。”她看着他仰头灌姜茶,喉结滚动的弧度被雨雾衬得有些模糊,却看得她心里发暖——这雨下了整整一夜,他天不亮就去秧田补苗,说“雨后苗扎根快,不能让水冲歪了”。
林薇薇蹲在竹凳旁,小心翼翼地剥开艾叶糕的油纸,碧绿的糕体冒着热气,混着艾草的清香往雨里飘。“陈默你看,这糕上的花纹是清圆用模子压的,像不像秧苗?”她举着糕凑过去,差点把油纸掉进姜茶碗里。
陈默咬了口糕,艾草的微苦混着糯米的甜在舌尖化开,忽然指着田埂那头:“那里的苗有点歪,我去扶扶。”他抓起木瓢要走,却被苏清圆拉住蓑衣的带子。
“雨这么大,不差这一会儿。”她从针线篮里拿出块新纳的布巾,往他手里塞,“先擦擦手,糕还热,吃完再去。”布巾上绣着片小小的秧苗,针脚密得像撒了把绿米,是她昨晚就备好的。
陈默捏着布巾,指尖蹭过上面的针脚,忽然笑了:“你绣的?比田埂上的苗还精神。”他低头擦手时,耳尖在雨雾里泛着红,像被姜茶烫过似的。
阿婆披着厚棉袄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个陶瓮:“清圆,把这坛油菜籽种搬到屋檐下,别让雨水泡了。”她看着田埂上的秧苗,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默小子种的苗就是齐整,比去年的密了三成,看来今年能多打两担谷。”
苏清圆搬油菜籽时,看见瓮底沉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丰”字,是去年秋收时陈默刻的。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种田跟过日子一样,得下实劲,不能偷懒”,当时只当是句寻常话,如今看他在雨里弯着的腰,才懂这“实劲”里藏着多少踏实。
雨稍歇时,陈默终于把歪倒的秧苗都扶直了。他踩着泥水往回走,蓑衣下摆扫过田埂的草,惊起几只躲雨的小青蛙,“扑通扑通”跳进秧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苗尖。“你看,”他指着水里的蛙,“青蛙来了,说明苗长得好,它们爱吃虫。”
苏清圆看着那些蹦跳的青蛙,忽然想起小时候听阿婆说,“谷雨听蛙鸣,田埂不生虫”。原来这些藏在节气里的老话,都是日子熬出来的智慧,像这雨润过的泥土,扎实得能攥出浆来。
林薇薇举着画本蹲在廊下,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涂画:“我要把青蛙画下来!还有陈默哥的泥脚印,像朵大梅花!”画本上,田埂被涂成了深褐色,秧苗是一片浅绿,陈默的蓑衣被画成灰黑色,手里举着的木瓢里,还飘着片艾叶糕的影子。
“今天的签到该叫‘雨里栽秧’。”她把画本举得高高的,雨珠打在纸页上,晕开了几点墨痕,倒像给画面添了层朦胧的纱,“阿婆说,这样的雨是‘喜雨’,下过之后苗能蹿半尺高。”
阿婆笑着点头,往灶间走:“我去把腊肉切了,中午做腊肉炒春笋,给你们补补。”她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过来,软乎乎的,像刚蒸好的艾叶糕。
陈默脱了蓑衣,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火光“腾”地窜起来,映得他沾着泥的脸亮堂堂的。“等下我去修修水渠,”他往火里扔了块松节,“刚才看渠口有点漏,得糊点泥。”
“我跟你去。”苏清圆拿起墙角的草帽,“我带点稀泥过去,你递瓦块就行。”
“不用,你在家歇着。”陈默把她往灶边推了推,“泥地滑,你鞋薄,别沾湿了。”他说着,从里屋翻出双新的草鞋,往她脚边放,“这是我编的,底厚,不怕泥。”
草鞋的草绳编得密密的,鞋头还缀着朵小小的稻草花,看得出费了心思。苏清圆捏着草绳,忽然想起他昨晚在灯下编草鞋的样子,当时只当他是闲得慌,原来早就想着她要去田埂。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更柔,像筛过的面粉,轻轻落在秧苗上。陈默扛着瓦刀走在前面,苏清圆提着泥桶跟在后面,两人的脚印在田埂上并排着,被雨慢慢填满,又被新的脚印覆盖,像在泥地上写着谁也看不懂的诗。
水渠口的裂缝不大,陈默用瓦刀把稀泥抹上去,苏清圆递过碎瓦片压实。泥水溅在两人手上,陈默忽然抓起她的手,往泥里按了按:“这样抹得牢,泥得沾着手温才粘得住。”
他的掌心粗糙,带着稻草和泥土的香,烫得苏清圆的手微微发颤。雨丝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很快和泥水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滴是雨,哪滴是汗。
林薇薇举着伞站在田埂那头,画本上又添了新的一笔——两个依偎着糊水渠的人影,被雨雾裹着,像棵并蒂生长的秧苗,根在泥里缠在一起,叶在风里相扶着。
“这才是最好的签。”她小声嘟囔着,把画本往怀里揣了揣,生怕雨打湿了这珍贵的一页。
灶间的腊肉香顺着风飘过来时,水渠已经补好了。陈默和苏清圆往回走,泥鞋踩在田埂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像在唱支关于春天的歌。苏清圆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睫毛上沾着雨珠,笑起来时眼里的光比灶火还亮,忽然觉得这第二百零七章的“签”,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字,而是田埂上的泥脚印,是水渠口相握的手,是雨里递来的姜茶,是藏在稻草鞋里的暖。
这些落在泥地里的实在,比任何系统提示都动人。就像这雨润过的秧苗,不用刻意记挂,也能在岁月里扎下深根,慢慢长出满田的绿,结出沉甸甸的甜。
喜欢签到后,我成了原女主的对照组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签到后,我成了原女主的对照组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