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出水的惊天一击过后,郢都城头已成人间炼狱。
烈焰如活物般在城墙与箭楼间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诡异的暗红色。焦糊味与血腥味混杂在空气中,令人作呕。曾经巍峨的城墙被炸开数道狰狞缺口,砖石崩塌,露出内里的土木结构,此刻正熊熊燃烧。
“城门已破!随我杀入!”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穿透战场喧嚣。车骑将军灵姑浮身先士卒,手中那柄欧钢长戟在火光中泛着冷冽寒光。他身后的“先登死士”个个眼神狂热,黑甲上已溅满斑驳血渍。
“为了欧越!为了大王!”灵姑浮长戟一指,声震四野,“先入王宫者,赏千金,封千户!”
重赏之下,勇士们如潮水般涌向被炸塌的东门缺口。他们踏过焦黑的废墟和守军尸体,刀锋所向,血肉横飞。
城内景象更为凄惨。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伤亡的楚军,一些伤兵还在呻吟爬行,却被随后赶到的欧越军无情补刀。幸存守军早已丧胆,面对这群从火焰与硝烟中冲出的黑色死神,要么跪地乞降,要么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降者不杀!”灵姑浮一边率军推进,一边高声喝道。但他手中的长戟却未停歇,一名试图抵抗的楚军将领刚举起长剑,就被戟锋贯穿胸膛。
欧越军的洪流紧随灵姑浮之后,迅速灌入郢都城内。铁蹄踏碎青石街道,战车碾过倒塌的屋舍。巷战在各个街角展开,但抵抗微乎其微。楚军的意志已随着那场流星火雨彻底崩解。
“分兵控制四门,主力直取王宫!”灵姑浮下令道,眼中闪烁着征服者的光芒,“不留一个抵抗的角落!”
—
与此同时,郢都王宫已陷入最后的疯狂。
楚王芈槐面如死灰,瘫坐在王座上,听着宫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浑身不住颤抖。曾经华丽的宫殿内,宦官宫女四处奔逃,抢夺着值钱物件,准备各自逃命。
“大王,快走吧!”老令尹昭阳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欧越蛮兵已突破外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芈槐茫然四顾,看着这座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宫殿,眼中满是不舍与恐惧。殿外,几支火箭落下,点燃了偏殿的帷幔,火势迅速蔓延。
“走吧,大王!”侍卫长项梁急切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芈槐终于艰难起身,在众人簇拥下仓皇丢弃了象征王权的冕服和印玺,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商贾服饰。当他摘下头顶的王冠时,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那沉重的金冠。
“寡人...寡人竟有今日...”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着泪光。
昭阳急切地劝道:“大王,从西侧密道走,那是先王为防不测所建,直通城外!”
一行人匆匆进入后殿,推开一道隐蔽的石门,露出向下的阶梯。芈槐回头望去,只见昔日巍峨的宫殿群已有多处燃起熊熊大火,那是欧越军发射的火箭引发的烈焰。
“去西边!去巴蜀!”芈槐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对末路的恐惧,“或者...去秦国!只要寡人还在,楚国...楚国就还有希望!”
这是他,也是身边那些公卿贵族最后的幻想——依托秦国,或退入易守难攻的巴蜀山地,徐图再起。
密道阴暗潮湿,只有零星的火把照明。芈槐在侍卫搀扶下艰难前行,华贵的商贾服饰很快沾满泥污。身后,公卿大臣们狼狈跟随,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仪。
半个时辰后,一支由数百禁卫骑兵和少量公卿车驾组成的逃亡队伍从城西一处隐蔽出口冲出,如同惊弓之鸟,沿着通往西境的官道亡命奔驰。
“快!再快些!”项梁不断催促,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们不敢走大路,专拣偏僻小道,只求尽快远离那片已成地狱的郢都。车驾颠簸在崎岖小路上,芈槐紧紧抓住车窗,指节发白。
“项将军,我们...我们能逃掉吗?”芈槐颤声问道。
项梁强作镇定:“大王放心,荆山隘口易守难攻,只要通过那里,进入巴蜀地界,就安全了。臣已派人前去通知沿途守军接应。”
芈槐稍稍安心,但心中的恐惧丝毫未减。逃亡队伍在暮色中疾行,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仿佛林间每一道阴影中都潜伏着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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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的一切动向,早已被一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所预见。
三日前的深夜,武安君白起在完成对楚国北部的大范围扫荡后,并未急于参与对郢都的最终围攻。他站在军事地图前,目光如炬。
“楚王若逃,必走西线。”白起手指点在地图一处标记上,“荆山隘口,这是通往巴蜀最快捷的路径,且地势险要,守军可依赖。”
副将疑问道:“将军为何如此确定?”
白起冷静分析:“郢都东、北两面皆被我军封锁,南面是百越之地,楚王绝不会自投罗网。西面巴蜀,山高地险,易守难攻,且有秦国之援可期。楚王性格优柔,必选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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