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城,这座浸透了楚国数百年荣耀与悲欢的庞然巨物,如同濒死的远古凶兽,沉默地匍匐在滚滚长江之畔。其城墙高厚,巨石垒砌的墙体历经无数风雨与加固,冷硬如铁。城头之上,箭楼如林,密集的垛口后面,滚木、礌石、热油锅堆积如山,闪烁着绝望的寒光。城内,以项梁为首的楚军残部,挟裹着最后一丝国族气节与困兽般的疯狂,爆发出惊人的抵抗力。他们心知肚明,此城若破,楚国便将彻底沦为史书上的一页,再无翻身之日。
欧越军的首次大规模强攻,在这股顽强的抵抗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陷阵营的勇士们,即便身披欧钢重甲,顶着如同飞蝗般密集的箭雨和瓢泼而下的滚烫热油,艰难地攀上高耸的云梯,却在登上城头的瞬间,陷入了楚军以命相搏、歇斯底里的白刃混战之中。欧钢甲胄虽坚,却也难挡从四面八方同时刺来的长矛和奋力砸下的沉重铁锤。试图爆破城门的敢死队,往往还未接近目标,便被守军发现,瞬间被射成刺猬,倒在冲锋的路上。战场一度陷入了最原始、最残酷的拉锯与消耗,护城河的水面被粘稠的鲜血染成暗红,城下双方士卒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王上,楚人已是穷途末路,困兽犹斗!如此不计代价地强攻,我军儿郎伤亡……太大了!”从前线撤回禀报的车骑将军灵姑浮,盔甲上沾满凝固的血污与烟尘,刚毅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欧阳蹄屹立在后方大营的沙盘前,目光如同万年寒冰,死死钉在沙盘上那座巍峨的郢都模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是此刻最危险的敌人。每拖延一刻,西边那头始终静默、却无时无刻不在磨砺爪牙的强秦,就可能多一分变数。
“传墨羿。”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片刻之后,天工院主事墨羿疾步走入大帐,他身上带着一股硫磺与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眼中燃烧着技术狂人面对终极考验时特有的兴奋与绝对专注。
“王上,”墨羿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紧,“可是要用……‘那件’东西了?”
欧阳蹄缓缓颔首,目光从沙盘移向帐外郢都的方向,语气斩钉截铁:“是时候了。让负隅顽抗的楚人,让我欧越的忠诚将士,也让天下所有暗中窥伺的魑魅魍魉,都亲眼看看,我天工院所掌握的——真正的雷霆之威!”
是夜,月色被浓重的战云遮蔽。数十辆以厚重牛皮和坚硬木板严密遮盖的庞然大物,在被精心挑选的力士操控下,悄无声息地被推至欧越军阵的最前沿,森然的炮口(发射口)正对着郢都那巍峨的主城门以及两侧最为关键的大段城墙。当覆盖物被猛地掀开时,即便是那些见惯了“震天雷”爆炸的欧越老兵,也不由得脊背发凉,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想象过的武器——木质的长条形箱体,以一种危险的角度斜指向阴沉的天穹,箱体内,密密麻麻地嵌着数十根粗长的、以硬纸和浸油布匹紧密包裹的圆筒,筒尾密密麻麻的引信如同毒蛇般交织在一起,整体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洪荒的毁灭气息!这正是天工院在火药基础上,由墨羿主导,耗费无数心血,融合了火箭技术与集束发射理念,最终诞生的终极攻城杀器——“火龙出水”!(一种设想中的原始火箭炮集群)
城头上的楚军自然也发现了这些造型古怪、充满不祥气息的器械。虽然不明所以,但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一个守军的心脏。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的楚军士卒声音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戈。
主将项梁眉头紧锁,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厉声喝道:“休要自乱阵脚!不过是欧越蛮子装神弄鬼的把戏!弓弩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一旦敌军靠近,就给老子往死里射!”
然而,欧越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起冲锋。
黎明时分,天地间弥漫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欧阳蹄亲临前线指挥高台,苍泓、灵姑浮、张仪等核心重臣肃立两侧。墨羿亲自站在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发射阵位旁,完成了最后一次引信检查,然后转向欧阳蹄,重重颔首,眼神决然。
“点火!”
欧阳蹄的命令平静而冰冷,却如同九天惊雷,悍然炸响在死寂的清晨!
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猛地凑近了那交织如网的引信头!
“滋滋滋——”
引信被点燃的火花,发出催命的嘶鸣,如同死神急促的脚步,沿着导火索疯狂窜入每一根“火龙”的体内!
下一刻——
“咻——!!!!!!”
“咻咻咻——!!!!!!”
恐怖到极致的、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瞬间爆发,几乎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数十条、上百条拖着炽热橘红色尾焰的“火龙”,从那些死亡巢穴中咆哮着冲天而起!它们带着焚尽一切的嘶鸣,悍然划破黎明天幕,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得令人绝望的流星火雨,朝着郢都的城头、巍峨的城门楼、以及城内肉眼可见的纵深区域,铺天盖地地覆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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