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林墨喃喃念着这两个字,指尖拂过画像中女子温柔的唇角。
埃里克等到了吗?没有。
米娜等到了吗?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等。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
他曾经以为埃里克只是一个带来麻烦和恐惧的陌生人,一个背负罪孽的逃亡者。
但现在,这张藏在枪里的画像,却让他看到了这个硬汉心底最柔软、也最绝望的角落。
埃里克·勒孔特,不仅仅是一个水手,一个可能的杀戮者,他也是一个深爱着妻子、并为此承受了无尽痛苦的普通男人。
他将画像小心地重新折好,和燧发枪一起放在身边。
丢失海图的焦虑暂时被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情绪取代。
他救了一个人,也目睹了他的死亡,见证了他的罪与罚、爱与悔。
这座岛,这座他以为只囚禁了他一个人的孤岛,如今却埋葬了另一个同样破碎的灵魂。
他挣扎着站起身,扶着墙壁,慢慢挪到门口。
天色依旧阴沉,海面是铅灰色的,波涛平静得有些诡异。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西方,投向埃里克安息的那个小缓坡。
然后,他的目光僵住了。
在更远处的南面沙滩上,靠近潮水线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与周围灰白沙砾颜色不太协调的……东西。
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轮廓,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是海浪冲上来的浮木?还是大型海藻的团块?
林墨眯起眼睛。
高烧退去后,视力还有些模糊。
但他心里那根弦,却莫名地绷紧了。
他想起了高烧中那个模糊的、带着金色光泽的幻影,想起了那声似有若无的呼救……
不可能。
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联想。
一定是身体太虚弱,眼花了。
埃里克的死和那些血腥的记忆,让他变得疑神疑鬼。
他转身准备回营地,继续休养,寻找可能遗落的海图。
就在这时。
一阵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断断续续的海风,卷着潮湿的咸腥味,掠过他的耳畔。
风里,似乎夹杂着什么……
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啜泣声?
林墨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再次死死锁定沙滩上那个模糊的轮廓!
不是浮木。
轮廓的边缘,隐约能看到……布料?深色的、被海水浸透的布料?还有……一缕贴在沙砾上的、在阴沉天光下几乎难以辨认的……淡金色?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墨站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高烧的幻影?濒死的错觉?
还是……幽影岛,这个吞噬了埃里克的孤岛,又送来了新的“礼物”?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痛是真实的,风声是真实的,沙滩上那个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不是幻觉。
一个冰冷的、混合着恐惧、抗拒和一丝无法言喻的预感的念头,缓缓爬上他的心头。
他深深地、疲惫地吸了一口阴冷的空气,然后,拖着依旧酸痛无力的身体,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片沙滩走去。
每走一步,那个轮廓就清晰一分。
那是一个人。
一个面朝下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人。
一个有着淡金色长发、身上穿着深色破烂衣裙的……女人。
海风呜咽着,卷起她几缕沾满沙粒的金发,轻轻拂动。
林墨在距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她微微起伏的、极其微弱的背脊,看到她一只裸露的、苍白纤细的手臂无力地摊在沙地上。
他还看到,她的侧脸,在凌乱金发的遮掩下,那依稀的轮廓……
与怀中那张刚刚发现的、泛黄画像上的女子……
惊人地……
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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