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绞杀榕!它不仅仅是植物!它的某些活性气根很可能拥有感知生命体征的能力!这个树洞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它会将误入其间的生物困死其中,或许还会分泌出特殊的消化液,慢慢地、活活地将猎物分解、吸收,化为滋养自身的养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水源之地,而是一个巨大的、仍在缓慢蠕动消化的、绿色的胃袋!那诱人的水滴声,或许正是它消化吸收过程中发出的某种声响,或者是凝聚在洞顶的、已被污染的渗水!
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伤痛和干渴!林默想也不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而扭曲的低吼,转身就用尽全身力气向洞口方向亡命狂奔!
他再也顾不上双腿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也顾不上火把在剧烈奔跑带起的风中明灭不定、几乎熄灭,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如同鼓点般敲击:逃出去!在被那些恶心的、夺命的肉须触碰到之前,在被这绿色的巨兽彻底困死、消化在这黑暗坟墓之前,逃出去!
腐叶在脚下飞溅,两侧扭曲的气根墙壁在摇曳的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正在蠕动、合拢,试图阻挡他的去路。
他感觉背后那冰冷的、无形的注视牢牢锁定着他,更多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他甚至不敢回头,拼命榨取着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潜能,眼睛死死盯着洞口那一点微弱却代表生机的天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当他终于带着满身的腐叶和泥土,如同一个破旧的麻袋般重重摔出树洞,重新接触到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时,他直接瘫倒在地,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张大嘴巴,剧烈地、贪婪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惊魂未定地猛地回头望去,那树洞依旧张着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大口,寂静无声,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他因伤痛和疲惫而产生的恐怖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些森然的白骨,那些绝望的刻痕,尤其是那最后看到的、从黑暗中缓缓垂落的、如同索命触手般的肉色气根,都是真实不虚的存在!这比他在海滩上遭遇的任何风暴,比制作工具时遇到的任何困难,都要更加直观而恐怖。
他挣扎着,用石斧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尽可能地远离那棵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绞杀榕。
直到退出百米开外,后背抵住一棵坚实的大树,他才如同虚脱般滑坐在地,浑身上下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早已浸透了简陋的皮衣。
他没有找到救命的清水,反而耗尽了本就不多的体力,并且在精神上经历了新一轮残酷的蹂躏。
他背靠着大树,休息了很久,才勉强让狂跳的心脏和颤抖的双手平复下来。然而,干渴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刚才的狂奔和恐惧,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必须继续移动,必须找到真正安全的水源。
在重新上路之前,他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棵巨大的、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阴森诡异的绞杀榕。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庞大的身躯既是生命的奇迹,也是死亡的象征,它贪婪地吞噬着阳光,也无情地吞噬着误入其中的生命。
林默咬紧牙关,握紧了手中的石斧,选择了一个与那棵死亡之树入口截然相反的方向,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再次义无反顾地没入了无边无际的、危机四伏的绿色幕布之中。
口干舌燥的感觉不再是单纯的不适,它已经演变成一团实实在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胸腔,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咽下滚烫的沙砾。双腿的溃烂在持续恶化,疼痛几乎成为一种麻木的背景音,唯有在移动时才会爆发出尖锐的抗议,提醒他伤势的严重。
虚弱感如同涨落的潮水,一阵阵袭来,让他的视野开始发飘,脚步变得虚浮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瘫软在这片无尽的绿色迷宫中。
水。他必须找到水。这已经不再是需求,而是维持生命存续的最后底线,是支撑他意志不至于彻底崩塌的唯一支柱。
他强打精神,压榨着所剩无几的清醒意识,依据那点残存的、对地势走向的模糊本能,朝着感觉中更为低洼的方向艰难跋涉。
这片雨林仿佛真的永无尽头,绿色层层叠叠,重复而单调,像一堵没有缝隙的高墙,却又在每一个看似相同的细节处,隐藏着截然不同、无穷无尽的杀机。
时间感在这里彻底丧失,腕上并不存在的滴漏早已停摆,唯有身体深处不断加剧的痛苦和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强烈渴求,在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标记着时间的流逝。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绝望和干渴彻底吞噬,眼前开始闪烁起不规则的光斑时,前方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剧变,带来了新的、令人心惊的震撼与挑战。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将厚重的绿色帷幕向两侧撕开,一道巨大而幽深的裂谷,如同大地上的一道新鲜而狰狞的伤疤,毫无征兆地、霸道地横亘在他面前,阻断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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